我几乎生出一种担心来，就黄茗那单薄的身子，就怕下一个巨浪卷来之后，她就失去了踪影。

所幸我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不管袭来的巨浪狂澜又多凶猛，她始终稳稳的站立其中，就像已经在水中扎根的磐石。

我渐渐放下心来，只是好端端怎么卷起了大风大浪，让我觉得好是奇怪。

2012-10-8 15:19:00

第二十章 意外（6）

一声声长嘶在水中传来，凄厉、痛苦、悲哀、恨意、不解等等味味犹存。

我撑着站起身来，竖耳细辨，听得这些怪异声响传自那三只水鬼身上，再极力放眼看去，见得它们变了形态。

那老妪白发散开，露出我极为熟悉的那副狰狞面孔来，口鼻大张着，手中拐杖不时击打着水面。

另一女鬼也如它之状，长发在狂风巨浪中舒展开来，竟是越散越长，与翻涌不断的水面混为一体，也不知是水中带发还是发中有水。

它的面容与黄茗倒有几分相似，只是白得吓人。洞中本就黑沉，竟然也掩盖不住它那白惨惨的面色，双目与老妪以及中年男鬼相反，尽是赤色，红白相间，更使得它的模样极是诡异恐怖。

中年男鬼双臂上扬，浑身渐渐变成了透明，确切而言，是化为了一个全是由水渍组构而成的人体，水流不住在周身乱洒。

三鬼形态各异，但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点，它们很愤怒，怒到极点。

这从它们的神态以及不住声的狂嘶乱吼中就能看得真切，是什么事情让它们突然失态，发狂致此？这滔天巨浪，想来就是它们极度愤怒之下造就出来的乱象。

不管周遭的环境以及这三鬼如何变化，黄茗则还是保持着先前那种安安静静的姿态，低垂着头，身形一动不动。

她难道感觉不出来这周围令人窒息的气氛，还有这能够要了人命的水浪，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我诧异万分，及其不解。

那老妪身形渐渐脱离水面，朝我而来。

拐杖点在沙滩上不再是“笃笃”声，而是变成了“沙沙”声，步步移近。

到了近处，那本无表情的面容，此时在我眼中竟是幻化为嘲讽的冷笑，似乎我在它眼中，不过是个可怜的垂死之人。

我一动不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它步步朝我逼近。

倒不是我吓得脚软所致，而是我压根就不想逃，在这黑漆麻乌的世界里，人生地不熟的，能往哪逃？何况这老妪近在咫尺，现在就算要逃，也未必能快得过它。

它已经来到我面前，又是一伸手，朝我抓来。

这神态，这动作以及所站的位置与在学校操场上的情景一般无二，以致于让我生出错觉来，以为时空倒转，又回到了那乡中学里。

后边的情形，其实也是一般样的。

它的手指就在即将触到我胸口之时，又是“噗”一声，消散无形了。

先是手臂，而后蔓延至全身，由缓至快，随着它发出一声惨厉的呼号，面部完全扭曲，跟着化为一道浓烟，就这么消失了。

我大惑不解，愣愣站立着，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先前有牛老道相救，这次呢？难道又是牛老道赶来了？

片刻之后，我才猛然回神，浑身冷汗中彷徨四顾，沙滩上空空荡荡，除了我根本没有别人。

为什么？怎么出现了这种事？我心里掠过一阵疑问，没人相助的情况下，它竟然自行消散了？

而我，又是完好无恙。

2012-10-8 16:32:00

第二十章 意外（7）

在我的不解与迷惑中，我再次发现更让我吃惊的事情。

水面不知几时变回平静，不再有大风大浪，那黄茗的父母亲，也不知几时离开了。

这完全是我始料未及的一件事情，从头至尾，我想过任何一种结果，独独没想到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潺潺水流中，此时只有黄茗一个孤独的身影俏立着，静静的望着河水深处，披肩的长发在冰凉的微风中随风飘动，若非如此，她几乎与黑暗都融为一体了，让我在两者间分不出彼此来。

我定了定神，慢慢走近她，当然，打死我也不敢下水的。

我走到离她身后最近的沙滩上，轻轻“喂”了一声，她毫无反应，我又是多喊了几声。

她徐徐回身，看了我一眼后，便是慢慢走回岸上。

才到了我身边，便是一副立足不稳的模样，软软的往地上倒去，我忙是伸手扶住，感觉得出她身子很虚弱，还在微微颤抖。

我半蹲着，将她头部枕在我膝上，让她能保持着一个相对比较舒服的躺姿。

她紧闭着双眼，睫毛还在微微动着，吐气如兰，活脱脱就是一个睡美人。

如此近距离的与她相处，这让我心中为之一动，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邪念，就想就着她的额头狠狠的亲上一口。

但这股念头刚起，让我吓了一跳，忙是转开目光，眺望远处，大口吸着洞中吹来的凉气，暗暗骂了自己一声。

大约十数分钟后，她才悠悠醒转过来，见得躺在我身中，忙是撑地站起，一脸的绯红。

我也是很不好意思，搓着手喃喃解释着，吞吞吐吐向她说明我被非想趁乱占她便宜，只是见她晕倒这才出手搀扶的，惶急之下有些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说着，说到最后也让我完全糊涂了，也不知她听懂了没有？

直到我闭口不言，她才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走到另一边去了，看着河面，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话道：“风平浪静了，我也解脱了！”

我跟在她身后，本就心里忐忑不安，怕她怪罪我刚才的唐突，此时听得她这句话，不禁脱口问道：“什么解脱了？”

她幽幽叹了声气，良久不语。

我等了一阵，始终未见她再开口，心里不由暗暗埋怨道：“说话有一截没一截的，还不如不说，把人的胃口吊起来了算什么回事？”

她回过身来，语气淡淡道：“咱们走吧！”

“去哪？”我愕然问道。

“这里的事情已经完结了，我带你出去吧！”她走过我身侧，往洞中一个方向走去。

我站立不动，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是费解，就这么完事了，那些水鬼呢，总不会与你交流几句，就自行消散了？

她走了数步，感觉到我没跟上，又是停住身子转回身来，看着我半响，才道：“你不想走？”

我摇摇头，道：“巴不得的事，不过你没和我说清楚，就这么出去了会要我命的！”

她“哦”了一声，也是奇怪为什么带我出去反而会要了我的命，便是返了回来，走到我身边，道：“说说，带你脱离这洞穴怎么就成了要你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