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没有再进一步的工作。

这都是我的猜测，但这么解释，也符合常理。

“你知道的事情怎么这么多？”我脑间转了一番后，开口问她，这些事情，我这个本地人都懵懂无知，她这外来户却是门儿清，就像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一般。

她轻轻笑了笑，道：“如果你的家人是死在这个地方的，你自然会对这地做足功课，它的来龙去脉，是不是应该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不置可否，不是人人都这样的，再加年代以及人员不齐的缘故，就算要查起来，有些事情未必能查得清楚，她所知道的，就似亲身经历过一般，这很让我不解。

但她这么一说，我也找不出理由来辩驳她，毕竟她所说的都是事实。

当下勉强一笑，道：“你从那井口跳下，就直接落到这河里！”

她“嗯”了声，道：“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要是落到实地不死也残了！”

“你在水里，没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再问。

她侧头瞧我一眼，问道：“你指得是……”话声戛然而止，话意不言自明。

我朝她重重点头，意为就是如此。

2012-10-8 11:49:00

第二十章 意外（4）

她转回头去，看着平静的河面，良久才缓缓言道：“没遇上什么事，我在水里游了一阵，就上到这沙地中了。”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回答一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一样。

我不信，所有人下到河里，都出了事，为何偏偏遇上你就没事呢？

可事实的确如此，她真的没事，还能再次回到水里将我们救起，这使得我心头纵然有千万般的疑惑与不解，也只能相信她说的话。

我看着河流深处，转移了话头，问道：“这河水的源头在哪？”

她摇摇头，从她神态中看出她并没撒谎，看来她也并非无所不知。

我又问道：“难道这几个月里，就没想过要出去？”

她淡然一笑，道：“出去干什么？这里有家人相伴，我为什么要出去？”

听到这里，我身上寒意大增，就似她的家人此刻就站在我身边一般。

她说完话后，竟是做出让我更为害怕的举动来，她往前一步步走向水里，直到水面淹到她的腰间，她才停住身形，就这么定定的站着。

这时她身前的水面沸腾起来，就像冷水煮沸后不断冒着气泡一般，我吓了一大跳，往后退开几步，又是一屁股坐到地中。

我愣愣的看着这奇异的景象，早就目瞪口呆。

黄茗往后看了我一眼，语气淡淡道：“我家人来了，你害怕了？”

我愕然看着她，这一刻里，我觉得她完全变得陌生，不再似我认识的那姑娘。

水面翻滚许久，三个黑乎乎的圆形物体从水下冒了出来，水面忽然平静了下来，只有三层涟漪围绕在那三个球形物体的周围，往外不住的扩散。

随着这三个物体的位置不断加高，渐渐脱离水面，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球形物体，而是三个人类的头颅。

黑暗中，我依稀辨得中间那个是个大光头，旁边左右两个长发覆面，其中左侧那个满头皆白。

它们刚刚从水中升起，水流从头顶如瀑布般淌下，再加有段距离而且光线不明的情形下，短短时间里我竟是看不清它们的模样。

头部完全脱离水面后，它们继续往上升高，露出肩部、身部乃至腰部，成了三个完整的人身，与黄茗面对面的注视着。

我看清了它们的模样，居中那顶无寸缕的人是个中年男人，面色铁青，双目无瞳，白得吓人，嘴唇微开，不停得往外漏出水来，就似它是喷水机一般，肚中有着取之不尽的水源。

左侧那满头尽白之人身子弯曲着，手中拄着一只拐杖，白发覆盖着面目，虽是看不清模样，但这副身形再加那支熟悉不过的拐杖，除了那老妪不再有别个。

我觉得它的凶厉目光，一定透过它面前长发，狠狠盯在我身上，这让我更是胆颤心惊，手软脚软，更是无力起身要逃了。

右侧那恶灵我不知道是谁，它双手紧紧挽着那中年男子的手臂，低垂着头，长发垂面中看出生前应该是个女子，而且年龄最多也就中年，漆黑的长发证明了这一点。

它们都是黄茗的家人，这老妪是她的姥姥这毋庸置疑，中年男子应该是她的父亲，而旁边这中年女鬼，想来就是她的母亲？

2012-10-8 11:49:00

第二十章 意外（5）

难道她母亲当年北上之后，又折返了回来，跳井寻夫去了？

应该是如此了，所以黄茗再也找不到她母亲，因为她母亲本就不存在于这世上了。

只有这个解释说得通了，不然它是谁，为何与这中年男子如此亲昵，自然就是一家人。

水声哗啦中，那三只水鬼慢慢移近黄茗，最后停在离她身前不足一尺的地方，呆呆的看着。

黄茗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神情，但从她微微颤抖的背影来瞧，激动抑或是害怕？我很想站起身来，上前拉她就跑，可此时身子完全不听大脑指挥了，整一瘫子，完全被吓傻了。

那中年男子缓缓抬起手来，伸向黄茗，抬到一半之时，本是整体看起来很清晰的手臂，竟是化为涓涓水流，不住的往下淌，但还能看出是支手臂，一支水做的手臂。

它终于伸到黄茗的面前，那一瞬间，我骇得脑间一片空白，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有愣愣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那男鬼的手臂缓缓动着，似乎是在抚摸着黄茗的脸蛋，水流随着黄茗的面部不住的往下淌，沾湿了她的衣襟。

男鬼面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嘴唇微微颤抖着，从嘴里涌出的水流更多，难道它也知道激动？

两侧的女鬼脱离了男鬼的身侧，往前缓缓移来，也是分左右围住了黄茗。

它们的一举一动，缓慢而又呆滞，但看得出，它们是在拥抱黄茗。

三鬼一人，在享受着这别后重逢的天伦之乐。

看它们欢喜而又激动的模样，难道黄茗在洞里这数月间，从未与它们见过面？

还有这老妪，在酒厂肆虐之时，也从未见过自己的孙女？

黄茗，究竟是什么人？若是她不愿意，人看不见她，连鬼也找不着她，而且如今与这些残暴之极的恶灵水鬼亲身相触，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她到底是人是鬼？这是我无数次在心头蹦起的念头，每次都强自按捺着不去深思，可如今由不得我不想。

它们抱在一块，无声无息，但我知道它们一定在用着我所不知道的方式在交流。

“它们互相之间在说着什么？”我因为好奇，突然间竟然忘却了恐惧，心里暗暗猜测起来。

正想着间，那本是平静的河面，忽然翻涌起来，水面荡起一阵又一阵的巨浪来，颠过来倒过去的，搅得洞里就似下着倾盆大雨一般，到处扬洒弥漫着水浪带起的豆大水点。

这些水点浇淋得我浑身湿透，眼睛被打得几乎睁不开来。

在巨浪狂澜之中，这三鬼一人的身影几乎被隐没其间，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