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9-28 22:44:00

第十九章 寒水（6）

他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无非就是要我们落水，只要水鬼没来夺魂之前，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我问道：“你有把握肯定在水鬼没来之前我们是安全的？”

牛老道苦笑着脸，摇头道：“没把握！”回答倒是干脆。

我与孟队面面相觑，这叫什么法子？万一事情的发展不是朝他想象的那样发生，而是另一面，咱们这不叫自寻死路？

我没好气道：“这法子你都无法肯定能不能实施，咱们这一落水，万一……？”后边的话不用我再说。

牛老道盯着我瞧了一阵，这才沉声道：“那你有更好的法子吗？”

我哑然无语，我的确想不出别的逃命法子来，但要我稀里糊涂的一头栽进去送死，也是委实难于办到。

牛老道看着我们为难的神色，缓缓道：“我来下水，你们俩待在船上等待时机，要是此法奏效，引得水鬼前来，水蛆必让，正好能有空隙冲过去，不比理会我！”

我摇头道：“撇下你一人，这怎么能成？”

牛老道笑了起来，道：“只要不是水蛆，老朽自认还能对付，再说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就算斗不过，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可遗憾的！”

这话就似临终遗言一般，我与孟队面色一变，还想再劝，他动作倒快，已是身子往外一斜，翻入水中去了。

我们两人惊得目瞪口呆，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这老头，说干就干，一点思想准备都不留给我们。

看着他的身躯在水中若隐若现，半响后才从水中冒出头来，那些白色凝状物速度也很快，很快就是围到他身侧。

我伸出桨去，急喊道：“快抓住桨回来，它们追到你身侧了！”

牛老道微笑着摇摇头，一蹬脚，反而离我们更远。

这老头游姿很标准，看得出竟是一名游泳好手，也真难为他了，都入土半截的年纪，还得泡到冰寒的水中，与死亡相争，为活命而斗。

水蛆追着他而去，不过看来牛老道的话语应验了，它们虽紧紧围在四周，还真不敢近前去将他身躯缠住，难道真的是在等待水鬼恶灵的到来。

只要水鬼寻到替死鬼，这肉身就全然没用了，自然成了水蛆的美味食品。

我们俩神情极是紧张的看着牛老道，他好似没事人一般，在水里慢悠悠的踩着水，但嘴唇泛白，面上肌肉稍稍抽搐，还是看出他现在正在极力与严寒做抗争。

也不过多久，前方水面突然荡起层层涟漪来，先是细微，后渐渐加大起来，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往我们这边袭来，使得皮筏子起伏不定。

牛老道从我们喊道：“快做准备，一会我说走你们立马就走，不得停留，也不得回望！”

我惊道：“往里还是往外？”

他回话道：“随便！”

我扭头问孟队道：“对讲机联系得上外边么？”

孟队摇摇头，我心沉了下去，看来这场歼鬼行动已是彻底宣告失败了，剩下的只有逃命的份，别想再伤敌了。

2012-9-29 8:46:00

第十九章 寒水（7）

如果牛老道有把握，他一定让我们摆脱掉这些扰人的水蛆后，继续往里深入，到里边去等他。

此时他来个随便，那就是说任由我们自行做主，只要能够逃命就行。

圈圈涟漪渐渐移至我们所在的皮筏四周，围着打转。

这一看就知不是一般的自然现象，哪有可以选择方向自行移动的涟漪，一定水下有东西带动着水面晃动，我心底一紧，顾不上害怕，忙是用射灯往水中照去。

涟漪还在转动游移，可下边空空如也，射灯的光线直透水下深处，什么东西都没见着。

涟漪越聚越多，我们坐在皮筏子中都能感受到这些涟漪带来的阵阵波动，震感十足。

一些涟漪朝牛老道移去，但就像捉迷藏似的，有的明明还差几步就能转到牛老道身前，却突然拐了个弯，迅速无比的又转了回来，有的却是绕到牛老道身后，远远的不停打转。

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将我们皮筏艇与牛老道围得严严实实。

牛老道嘴角带笑，似乎对眼前景象不以为意，不过嘴唇微微颤抖，还是让我看得分明，他这不是害怕，而是被冻着了。

如今他可算内外交困，内里冷得要死，外边又是水鬼打转，哪一点都不是好对付的善茬。

孟队尝过这水里冰冻的滋味，不过他当时只是在洞口处，水温应该比这还要略高些，可想而知牛老道一副枯瘦身板再加年岁已高，是否坚持得住？所以此时孟队看起来比我要着急紧张得多，双眼几乎都不眨，死死盯着水面，面色由白转青。

我突然发现皮筏慢慢往上升起，低头往水里一瞧，发现水蛆不知几时散得干净，那些乳白色的凝状物虽然还在，但许多已经变成了泡沫状，不再似方才那么稠浓，稀淡了许多，围绕在皮筏四周。

牛老道绝地求生的的方法奏效了，我正在心中暗喜，猛听得牛老道高喊一声到：“走！”

我与孟队几乎没有什么犹豫，这声一起，便是不约而同的猛力划桨，催动筏子往前行出。

事先也没商量，就这么一动，两人竟是动作一律，下意识的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用力,兴许两人都是认为，牛老道还会追上来继续完成此行的任务。

我们划出不久，听到身后传来老道的吼声，我闻声一惊，很想回头，但又想到老道不许回头的嘱咐，便是忍着性子，拼力划桨。

从身后传来的水纹震感很强烈，一波一波的袭来，让皮筏就像弹跳着前进一般，还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哗啦水声，看来牛老道与这些恶鬼斗得正凶。

我与孟队心无旁骛，一心往前，虽然也很是担忧老道安危，但既然他嘱咐不许回头，应该有他的道理，我们只能遵守就是。

这番是逃命心切，自然拼上全力，皮筏游得飞快，老道的吼声与水声渐渐变得小了，再过一阵已是变得细微难辨。

我还在咬牙切齿埋头苦干中，听得孟队连声喊道：“行了行了，停下吧，已经脱离出水蛆的范围外了！”

我抬头一瞧，上边石壁中果然空无一物，已经没了那些恐怖的水蛆产房了。

2012-9-29 8:47:00

第十九章 寒水（8）

我呼出一口大气，这番拼命，体力几近耗尽，此时一放松，才觉浑身酥软，顿时往后一倒，与孟队双双躺在皮筏中，仰首朝上不断喘着粗气。

也不知牛老道现在如何了？他纵然道法高强，但身在水中活动不便，况且这些水鬼又是群而攻之，他单枪匹马之下也是孤掌难鸣，稍有失误便是坠入万劫不复之境。

就算他斗赢了水鬼，估计也是强弩之末，这么长的水路，他肯定游不过来了，何况还有那些游速极快恐怖之极的水蛆阻路。

我们为了自身，舍他而逃，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想到这里，我猛然坐起，轻轻划动单桨，将皮筏横在河面上，往来路看去。

黑沉中，已是听不到半点声响。

“简直是混账王八蛋！”我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我一直知道我胆不大，但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真正发现我胆子小得可怜，小得到为了自己竟然做出舍弃朋友这等卑鄙的事情来。

尽管牛老道这么做，就是为了保住我们两条性命，总好过三人抱着一块死，但那是他的想法，我们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

中国人崇尚义字当头，自古以来对背信弃义出卖朋友之人都是深恶痛绝，我觉得我现在的行径，就是活脱脱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我要回去！”我看着黑沉的来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孟队面色一惊，坐起身来，看了看我，点点头，道：“好！”

我望向他有些愣神，本以为才历尽艰辛从险境脱身，听了我的话，他一定会劝阻我，毕竟牛老道舍己为人，咱们再这么回去，岂不是将他的努力给浪费掉了？

想不到他就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难道孟队的想法也与我一样，对自身的行为感到羞愧？

两人对望一眼，便又是举起桨，打算折返回去，想不到才将皮筏调过头，无缘无故从水中掀起一股滔天巨浪，高及洞顶，一下子将我们连人带筏掀翻过来，落到寒水之中。

这水真冷，我是第一次接触，身子才触到水面，就由不得自己猛打一寒颤，一股刺骨的寒意在那一刻，侵满全身。

更要命的是双脚竟然动弹不得，就似有人死力拽住双脚脚踝，往水底拖去。

这下骇得我魂飞魄散，才想开口惊呼一声，大量冰水便是灌入口中。

那股引力很大很强，我拼命挣扎，根本无济于事，身子一点点往河里深处沉去。

我水性本来就极差，再加猝不及防毫无准备之下落水，口中又是灌进大量的水，仅存的肺氧在这瞬间中消失殆尽，感觉胸闷得紧，下意识的越是想呼吸，口中灌入的水越多。

“死定了！”这是我尚存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跟着头脑昏沉，很快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