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9-16 12:12:00

第十五章 消弭（5）

这感觉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得令我颤栗。

三年前，怨灵上身之时，就是这种感觉，周身寒不可耐，周遭的气温都像冰冻住了一般。

“难道我又被上身了？”这想法让我一惊，前奔的步伐不禁停了下来，站在操场中间四处张望，很是不知所措起来。

那瘦瘦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面对向我。

白发皱脸，双眼泛白，竟是那老妪，我骇得手脚发软，再也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它一步步朝我走来。

难道我判断错了情势，输的是牛老道？看着这恶灵缓缓朝我接近，答案已是清楚明了。

它已是行到离我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抬起它那干枯如骨节的右臂，一点点朝我身上伸来，我就这么看着，面如土色，呼吸在这瞬间完全停住了，浑身早就变得僵硬，根本没有丝毫想要逃开的念头。

死到临头，此时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就在它指尖行将触到我胸中时，噗的一声，它不见了。

不见的意思，就是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它那身躯突然散为一股浓烟，继而在夜空中消失无形。

这戏剧性的一幕变化得实在太快，快得我空白的脑子一时间里根本转不过弯来，还在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前方。

直到良久后，我才醒过神来，忙是双手连连拍打自身，还有感觉，这才相信我竟然还没死。

就在我大感庆幸却又满腹不解之时，后边头顶上方传来一阵笑声，那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声。

我忙回身，见得牛老道坐在宿舍二楼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我一脸的坏笑，就像恶作剧得逞后那种嘲弄的神色。

我对他这种神色丝毫没觉得有什么恼怒，反而大喜，奔到楼下仰头朝他喊道：“老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笑嘻嘻反问我道：“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

我扰扰头，见得黄茗从屋内走出，倚在门旁，一脸的失落，或是悲戚。

我忙是朝她招手，让她出来，嘴里不住声道：“你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人，就是我先前所说的那位高人，你的事他定有办法帮你！”

黄茗慢慢行出，走到我身边，却不敢朝上看，低着头不言不语。

牛老道见得她走出，面上微微一变，从楼上跃下，身法轻飘飘的，落地无声，很快就来到我们两人身前。

虽然我曾经见过他从十米高的树上跃下都没事的情景，但此时见他从五六米高的楼上跃到水泥地中，没有任何缓冲的动作便是奔到我们两人的面前，还是禁不住大吃一惊，这老头的体内，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他绕着我们两人走了一圈，其实是在打量着黄茗，最后停在我们面前，只是稍微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我看得奇怪，问道：“老道，你看什么？”

他咧嘴一笑，捋须道：“没事，这姑娘长得很漂亮啊，你朋友？”黄茗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中神色复杂，似乎有一些诧异。

她的眼色我是看不见的，也没想去注意这些细节，听得牛老道这么一问，便是笑了起来，当下将在隔离区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一五一十的与他说了清楚。

2012-9-16 13:03:00

第十五章 消弭（6）

牛老道听得频频点头，一直到我说完，他才摇头晃脑道：“这事不足虑，反正你那边人都死光了，这种淹死的恶灵也该罢手了，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去瞧瞧！”

我一愣，如此令人胆颤心惊的恶灵怨魂，在他嘴里竟是轻描淡写，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看着黄茗半响，问道：“你的事，想来也不急吧？”

黄茗低垂着头，“嗯”的应了一声，声如蚊蝇，几乎是细微难辨。

我有些奇怪，这姑娘似乎有些害怕牛老道，不过转思一想，也能理解，常年的奔波生涯，孤独流离，使得她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见着生人，而且是个这么怪异的老头，难免产生羞涩害怕的心理。

与牛老道别后重逢，自然觉得分外亲切，拉着他的手交谈不停。

一番谈话下来，我才知道，牛老道根本没去隔离区，他对不能伏尸那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寻得机会，在去隔离区的半道上早就逃了。

然后一路躲避，竟是溜回了县城，找到了马老大，将事情这么一说，并邀请马老大与他一块回来，定要将那尸一收为快，当然，是要谈酬金的，马老大这类工兵那是见钱接活的人，有活上门，再加卖给牛老道一个人情，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当下二人又是一路风尘仆仆，避开隔离区的警戒，潜回了田坡乡。

牛老道在谈到出钱请马老大这事上，面色很不自然，看得出有些愤忿，我心里偷笑，这老家伙，定然挨马老大敲了一笔，对他而言，肯定很是心痛。

再听马老大也来了，我大喜过望，忙是相询他此时的下落。

牛老道嘿嘿一笑，指了指二楼上的一个房间，道：“醉得像个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原来牛老道这一去一回，隔离早就解除了，而且与我出山只不过是前后脚的工夫，时间相差无几，他们与我们的想法一样，觉得留宿过夜的地方，非学校莫属。

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只不过以为是学校的值守管理人员，没敢出声，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们就住在楼上。

到了半夜，就遇上了老妪寻踪至此，牛老道何等人物，这老妪才刚出现，他就察觉到了，便是藏在暗处观察着，直到老妪想要入屋行凶之时，他才现身与之相斗，并将其驱散了。

我追问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将这恐怖至极的恶灵赶走，他初时一直卖着关子，逼急了我，说如果他告诉我，请马老大的酬金我来出，他一听大喜，忙不迭的将法子说了出来。

原来淹死鬼的弱点与优势，都围绕着一个水字，它们很凶恶，但制伏起来也不难。

离水源越近，它们的阴力越强，反之则弱，牛老道只不过略微施法，将周遭空气变得干燥，再加上一些石灰粉硫磺之类的物事，让它渐渐变得脱水无力，最后只能遁走，否则就是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他笑嘻嘻的将法子说完后，让我再三保证，这笔钱一定要出，因我现在没钱，便是给我写了张欠条，弄得我哭笑不得。

欠条上写着，欠款三百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