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跑回医院,坐电梯时,我没敢再站到电梯角落里。
回到病房,看到吕薇已把假发戴在光头上,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洒到吕薇背部,逆光下我看不清她短碎
假发下的脸。
我把买回的早点放在桌上,坐在病床边揽过吕薇的小腰,拿过一只勺子想要喂她喝粥。吕薇看向我的
眼神里满是感激,不过她却抢过我手中的勺子说:“人家还没病倒让人喂吃喂喝的地步呢,还是让我自己
吃吧,这样我心里会好受点。”
我看到病重的她还如此坚强自立,不由得心中一酸,扭头端起一碗粥狂喝,那豪爽的感觉就像在喝二
锅头,喝光粥后,我又进攻那屉包子,一口一个干净利落。
无意间回头,吕薇端着碗怔怔地望着我,病容深陷的眼窝中噙满泪水,我心中一阵抽缩,赶紧放下手
中的包子把她揽回怀里:“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不喝粥却哭开了?”
“没什么,就是看到你吃饭的样子突然感到自己好幸福,可幸福为什么那么短暂,我不久后就要死了
,就再也看不到你吃饭的样子了。” 吕薇靠在我肩头喃喃地说。
在遇见吕薇之前,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如今我信了,怀中的吕薇与我只有一面之缘,此时却
如深爱的情侣般互相怜惜。
回想我们相见的那天,吕薇还是活蹦乱跳的健康女孩,短短的两个多月,那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
女孩却病入膏盲,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小心地向吕薇问道:“记得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吕薇听到我问她这个问题,身体微微一颤,便陷入深深的回忆:“那天是我第一天正式上班,整天都
不顺利,路上公交车碾过一个塑料模特时你是知道的,我老觉得那塑料模特好像有生命似的,我亲眼看到
她那碾断的大腿处流出咕咕血水。当时我只当是第一天上班过于紧张出现的幻觉。后来在三环路上的急刹车让你
撞伤嘴巴,当时我看到你被撞成的香肠唇,就无缘无故地爱上了你,后来想想也许我当时中邪了。那次急
刹车是因为司机看到车前的挡风玻璃上出现一个女人的脸,并不是因为车前穿过的野狗,其实当时我也发
现了,不过没敢说。下班回到家中老是心神不宁,睡到半夜我迷迷糊糊听到有一个女人不停地喊我的名字
,‘吕薇,吕薇,吕薇,吕薇······那声音低沉而妖异让人不可抗拒,我答应一声便光脚下床,床
前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长长的头发无风自飘,修长的大腿像极了那个塑料模特,她说了一声‘随我来’
我便乖乖的跟在她身后走出家门。就这样不停的走,不停的走,走过黑漆漆的森林,走过寒风凛冽的山谷
,走过满是碎石的河滩,我走得精疲力尽,身后留下两行沾满鲜血的脚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实在走不
动了,就躺在一片乱石堆里睡着了。沉睡中老是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那声音熟悉而充满急促,我不敢再
答应又沉沉地睡去。我是被手上的痛感痛醒的,醒来后就见到爸妈那焦急的面孔,而我却躺在医院的病床
上,妈妈说我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一直高烧不退。看到我醒来全家人高兴地抱在一起。可医生拿来的
化验单让我父母如坠冰窖,‘急性粒细胞白血病’几个字对谁来说都是无情的打击。开始爸妈还瞒着不让我知道,可因为后来的化疗,父母不得不说出真相,如果找不到配型的骨髓,我可能活不过四个月。得知我得了白血病,有几个追我的男孩都静悄悄的消失在我的面前。爸妈怕医院的护工照顾不周,二老便请假日夜轮流照顾,你来时可能我爸爸刚走,刚才妈妈打电话说上午有事来不了。”
听吕薇说她妈妈白天来陪护,脑海浮现病房门口一闪而过的女人身影,那会吕薇正从身后紧紧地抱住
我呢。我直觉她就是吕薇的妈妈,会不会她故意走开然后打电话说有事不来了?
我低下头陷入深思,深深的自卑感浮上心头,最怕城里人看不起我这种乡下来的穷二代。算了算了,
不想那些没用的了,当务之急是让吕薇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不是说有配型的骨髓就可以医好白血病吗,
不知道我的骨髓行吗?如果能配上那吕薇不就可以活命了,尽管之中机会比中彩票头奖还难,但是多一分
机会不就多一份希望吗?
吕薇见我低头不语,用胳膊肘捣了一下我的腹部“哎,朝戈,你想什么呢,不会你也想跑吧?”
“呵呵,你小脑袋瓜里都装的什么呀,我还打算娶你过门呢,现在找个媳妇那么难,我如果跑了不就
要打光棍了吗?”我故意逗吕薇开心,让她在开心中忘记疾病带来的伤痛。
“谁说要嫁给你了,看你美的。”吕薇苍白的俏脸上又飞过两团红晕。
我看到吕薇害羞地低下头,用右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正色说:“不管你能不能康复,我都要让你做
我的新娘子,等你爸妈来了我便向二老提亲,这回你想赖是赖不掉的。”
吕薇使劲地点头,看到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我的手上,我心中顿时涌出无限的怜惜,低头吻向她脸
上的泪痕,苦涩的泪水瞬间蔓延了味蕾,也许泪水的苦涩正暗示了我这段突如其来的爱情。
我的唇在吕薇的泪痕上游走,我想让她在今后不再哭啼,当我的唇划过她那微微颤抖的嘴角,好不犹豫
地印上,她可能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情形下吻她,在双唇接触时身体顿时一颤,豆大的泪水又从眼中滴下,
我放开她的唇,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喃喃说道:“我一会就找医生捐献骨髓,能与你的骨髓配
型最好,就算不能与你配型,也能挽救一条与你相同病人的生命。也许老天会看在我的诚意上,让你找到
合适的骨髓呢。”
吕薇没说话,任随无声的泪水肆意流淌,我肩头的衣服片刻间湿透。
左耳边突然传来嘤嘤的哭声,我身体顿时一震:那声音绝对不是吕薇发出的,放开怀中的吕薇,在病
房中左右环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突然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袋,刚才只顾沉寂在吕薇的悲伤中,我竟把耳
环上依附的贾春敏给忘了。
我对身边还在抹眼泪的吕薇说:“我去趟洗手间,一会回来,你乖乖的先躺一会。”
说完后我在吕薇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便离开病房,在顶层楼梯拐角的无人处我对着空气叹了口气:“出
来吧!”
眼前白影一闪,贾春敏便婷婷地站在我的面前,精致甜美的俏脸上泪花还没干掉,我伸手轻轻帮她拂去
。
“ 你好好的哭什么呀?”
“就许你们哭,我怎么就不能哭了,不也管得太宽了吧!连鬼哭你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