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旅馆”住着三名女青年,但它不是旅馆,就像叫麦当劳的,也许并没有汉堡出售,它或者只是我家楼下一条早泄疯狗的名字。
青年旅馆是一间工作室的名称,经营的业务有点特殊,但绝对不是色情业务。仨女的虽说颇有姿色,其中一人在打扮上还特喜欢朝红灯区小姐路线那边靠拢,妖冶得很狂狷,拼了命风*到底,可其实私底下她们都是时代好青年。
进入恐怖话题前,我认为极有必要介绍一下青年旅馆的三名组织成员,要是嫌我啰唆,可以到别家串门子去,要是骂我啰唆,我就要对他说,去你妈的。
有点雷,自带避雷针 ╮(╯▽╰)╭
想换个霹雳发型过愚人节的同志,请继续往下拉。
当一个人被认为是疯子,会感到很委屈,那种不能被别人认同的孤独,有时候还真教你相信自己就是一神经病。可当你遇到另一个疯子时,你会意识到,原来傻的是世人,自己那叫与众不同,曲高和寡。伟人不是说,真理通常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么?这么一想吧,顿时觉得自己牛逼了,像一朵开在蹉跎小野菜堆里的天山雪莲,高高在上,特别阳春白雪,瞅旁人的眼神儿那都是斜视的。
在刑警大队工作的两年多里,武月夜仗着她伸张正义的热血精神,外加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爽性格,以及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作风,工作没多久,三下五除二,现实就把她玩了个半死。后来学精了,直到辞职之前,她的座右铭一直都写:两手不管窗外事,闭目塞听过日子。
武月夜本来也是没虾米大志的姑娘,高中那阵子看别人搞师生恋,觉得挺新鲜的,于是也给自己找了个体育老师当目标,没事就往他那儿跑。结果跑得腿都麻了,老师恁是没瞅见她眼里的脉脉秋波,只觉得这孩子挺好学的,而他本身又是跆拳出身,于是就抓武月夜去练了。
这一练可不得了,其实人的天赋跟人的五官一样,区别不大,您瞧,每个人的五官大小、排列位置,不也就那么一丁半寸的距离么?可这一丁点的差距,足以构成了天使跟魔鬼的鸿沟。武月夜的武术天赋比起运动白痴不过高出一些些,可这“一些些”,俨然促使她的运动神经火速飙升至天使级别。
本来像她这种不思进取的学生,能混个野鸡大专念念,估计她爹娘乐得赶紧烧香去了,但由于高中时给她拿了几个省冠军,于是直接保送去了某间重点本科,毕业还给分配进了公丨安丨局。
许多人认为,习武的女人个个强壮如牛,跟吃雄性激素长大似的,可您要是见了武月夜,一定会幡然醒悟:原来多数人认同的观点,绝大部分都是谬论。
高挑清瘦的武月夜站在夜风里,再配合一张疑似王菲的孤儿气质的脸,会叫许多男人怜惜之情油然而生,觉得这妞傲得让人感到有些可怜,像一只用冷漠伪装落寞的倔强小野兽,特别想给她温暖。
这些不过是表面,证明你跟她不熟,你要是跟她熟,哪天她来劲了,抓你过去折腾,恐怕会教你的右手从背后拐过去,摸着自己右边脸颊玩。话说大学时,她曾经耍过的一个男朋友就挺倒霉的,跟大街上走着走着,经常平白无故就被武月夜打了,鼻青脸肿级别,后来大家索性给他起名“电话号码”,俗称“号码兄”。
年少时一场错误的暗恋,阴差阳错致使武月夜的前途结出了一枚正确的硕果,旁人都说她家祖坟冒烟了,轻而易举就混进国家机关,多少人悬梁刺股想考公务员挤身进去而不得呀!
可武月夜却是苦不堪言的,万里晴空的日子,她时常独自奔去附近的山顶,仗着四处无人,扯开嗓子指天骂娘,借此宣泄。在她眼里,那段傻不拉几的暗恋,开出来的绝对是一朵惨绝人寰的畸形邪花。
不知杂整的,武月夜总是莫名感觉到一些“东西”的存在,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种莫名的感觉一度害她活得特别纠结,苦恼非常。
事情是从她刚进刑警大队半年后开始的,有一次,她们在破仓库里跟一伙贩毒组织火拼,这也是武月夜头一回真枪实弹上战场。
追忆起初次战役,武月夜脑子里一直储存着三幕格外清晰的片段:
一是当密集如雨的子丨弹丨砰砰砰从耳边呼啸掠过时,她觉得好莱坞战争片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二是当时身旁一公丨安丨同事义正严词呵斥她,“月夜,你他娘的腿别哆嗦行不?你一哆嗦我就想撒尿!”
最后一幕是火拼结束后,公丨安丨干警大获全胜,贩毒组织成员死的死,能活下来的也差不多报废了,在清查现场时,武月夜看到了那个孕妇。
她倒在墙根下,手里拽着一把打空壳的手枪,胸膛被打穿,眼睛死死睁着。
武月夜一脚扫开她的手枪,然后蹲下,摸摸她的脉搏,赶紧向外边的同志报告,“这儿还有个活的,快喊医生。”
就在这时,孕妇突然一手抓紧武月夜的手腕,这一抓,差点没把初出茅庐的武月夜吓个披头散发。
她看见孕妇的胸口剧烈起伏,**处开始滋滋冒血,黑红黑红的,她的嘴巴张得老大,啊啊地嗫嚅着,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武月夜紧张地问她究竟想说什么,可孕妇折腾了片刻,一下子就断气了。
虽说当兵必须敌我分明,立场坚定,然而这名大概二十出头的孕妇,她在临死前那种绝望而痛苦的眼神,却深深刻上了武月夜的脑海,那一刻,武月夜竟为她的死而感到一丝难过。
没死的几名毒贩很快招了供,案子随之侦破,贩毒头子死在破仓库里,没死的几个也全关了牢房,估计要等下辈子投胎才能出来吧。
孕妇是贩毒头子的情人,家里没钱念书,早早就出来跟她男人跑江湖了。
尸体都被他们家人领了回去埋了,只有她的一直没人取走。
年迈的双亲得知她的死讯,先是痛心疾首,当知道自己女儿居然干起贩毒走私的勾当,老人家因震惊而愤怒,最后彻底心灰意冷了。武月夜记得当时孕妇她爸老泪纵横,在敛尸房边哭边骂,“死了好,不死俺也打死她!”
老人家失望得拂袖而去,她的尸体后来被送去附近的医学院,听说当时好几个解剖学教授挣着抢她尸体,孕妇的尸体通常比较难搞到手,谁都巴望着能给自己学生上一堂别开生面的解剖课。
偶尔,武月夜也会想起那个孕妇,她在想,假如那个姑娘跟的是一个好男人,或者,当初她没跑出来,而是本分地待在老家,将来找个老实的男人嫁了,估计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她会过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平淡朴素的生活吧?而不是赤身裸体地躺在冰冷的解剖床上,任人参观,最后还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假如人有灵魂,当她看见自己拼都拼不起来的破损肢体,还有肚子里未见阳光却夭折的宝宝,不知会不会难过地哭?
不幸的是,这案子结束没多久,武月夜的生活却被搅得鸡犬不宁,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总是感觉到,自己身边好像多出了一个“人”。
通常是在睡觉的时候,半梦半醒间,即使眼睛闭着,可就是老感觉有个“人”一直站在床边,垂手直立,低着头,默默望着自己。
猛地睁开眼,却什么也没有。当然,她更不希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