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24 21:29:00
162、
“师叔,如此说来,清心寡欲的人才能长寿?”赵半藏插嘴说道。
“应该是这样的。”丁德孙继续说道:“当时的我,找到主宰金德灿阳寿的那盏油灯,只见托盘中的香油已是消耗殆尽,火苗时隐时现,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我怕遇到同名同姓的人,仔细检查那盏油灯,却见人偶背后的纸条上,写的生辰八字,与金德灿告诉我的一模一样。我又找了半天,发现一个问题,那人偶的背后,没写金德灿的死期。
当时,我十分纳闷,问坐在门口喝酒的胖鬼:这上面怎么只有生辰八字,却没有注明死期呢?
胖鬼听了我的话,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写死期?
我说:有句老话说得好——阎王叫你三更死,哪个留你到五更。难道人的死期,不是定数吗?
胖鬼听了我的话,微微一笑,说道:我来问你,如果在你面前放一碗酒,喝与不喝,是你说了算?还是阎王老子说了算?
我说:当然是我说了算。
胖鬼双手一摊,说道:对啊!你把阎王老子当成大罗神仙了——他虽然主管人的生死,却不能左右人的生死……
原来如此!我又问他:这里的油灯,分成金银铜铁四种,是不是材质越昂贵,阳寿越长?
胖鬼摇摇头,说道:你要明白一点——虽然人生下来,便分出了高低贵贱,可是有一件事,却是绝对平等的。
我问:什么事?
胖鬼说道: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每过一年,便年老一岁。
我点点头,说道:言之有理。
胖鬼继续说道:富人有短命夭折的,穷人也有长命百岁的。是否长寿,要看你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人生选择。人,虽然不能长命百岁,却可以通过自身的修行延年益寿。
我又问他:你的身边有没有多余的香油?
他摇摇头,说道:没有,你要香油干什么?
我说:你看看这个金德灿的油灯,快有油尽灯枯了,你给我一些香油,我给他增加几年的阳寿。
胖鬼说道:我的手中,半滴香油都没有。
我问:你手里没有香油,这些油灯中的香油哪里来的?
他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我只是一个负责看管阳寿仓库的小人物,没有掌管香油的权力。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有专门的官员来这里,将熄灭的油灯统统挑出来,撕去人偶背后的旧名字,换上新生婴儿的名字,灌满香油,重新点燃油灯。我的职责,只是看管这些油灯……
我说:那该怎么办呢?
胖鬼神秘地一笑,缓缓说道:这里这么多油灯,每盏油灯匀出一点香油,够你师兄多活几年了——只是这些被你偷阳寿的人,将来做鬼之后,万一发现这个问题,会向你索命的。你自己要想清楚。
胖鬼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对他说道:临下阴间之前,金德灿的母亲找到我,表示愿意把自己的十年阳寿送给儿子。
胖鬼笑道: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吗?你师兄的母亲,叫什么名字,时辰八字又是什么?
我将金德灿的母亲的姓名和时辰八字统统说了出来。
胖鬼挥挥手,说道:自己去找吧。说罢,抱起酒坛子,将满满一坛子酒全部喝光了。之后,拿袖子抹了抹嘴,打个酒嗝,感慨道:陈若林果然没有骗我,这个酒,真是好东西,喝完之后,什么烦心事都不记得了。
我没理他,在众多的油灯中,找到了主管金德灿的母亲的阳寿的那盏油灯,只见托盘里面还有浅浅的一层香油。
我问胖鬼:十年阳寿,大概需要多少香油?
胖鬼把我叫到身旁,瞥了一眼托盘,缓缓说道:这些香油,足够一般人活十五年了……
我听了这话,将托盘中的香油倒出三分之二,匀给了金德灿的那盏油灯。
办完了这一切,我将两盏油灯放回原处,向胖鬼躬身施礼,告辞想要离开。
胖鬼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缓缓说道:我来问你,来阴间的时候,陈若林是不是让你带上了半片阴鱼?
我不知道他的用意,支支吾吾,不敢应声。
胖鬼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要抢你们正一堂的宝贝,我只是想让你给陈若林捎个话,让他把阴阳鱼放好,让他小心空空老贼……
我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好满口答应,之后,悄悄离开了阴司衙门,在阴鱼的指引之下,重新回到了阳间,向师爷若林公交差,还回半片阴鱼,又将胖鬼的话,转达给师爷。师爷听罢之后,面色凝重,久久不语,最后,长叹一声,说道:哎……有道是在劫难逃,该来的迟早回来……
当时,蓝师叔也在场,他围着我转了两圈,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在阴司衙门,也见到那个养恶犬的胖鬼了?
我点点头,说道:是啊,我遇到了。
蓝师叔问道:那个胖鬼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师爷许诺给他两坛阳间的好酒?
我点点头,说道:是啊,他说了。
蓝师叔问道:你满足他的要求了吗?
我说:是啊,我用第四只手,给他从阳间偷了两坛汾酒。难道师叔也见过那个胖鬼?
蓝师叔没吭声,弯腰卷起裤腿,只见小腿之上,有一大块黑紫色的伤疤。
我仔细看过那块伤疤,问道:师叔,这个伤,像是被狗咬的……
蓝师叔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哎……阴司衙门好进,只是胖鬼难缠!”
“看来,当初那个胖鬼也向蓝师爷要酒喝了,可是蓝师爷没有满足他的要求……”赵半藏插嘴说道。
“应该是这样吧……谁知道呢?”丁德孙淡淡地说道。
一直没有吭声的金德灿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出的鲜血,比刚才的还要多。
丁德孙冷冷地说道:“金德灿,你给我记住,即使你现在马上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的!不要指望我会帮你再偷一次阳寿。”
金德灿缓了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道:“丁德孙,怎么说,你我也是同门一场,你至于这么薄情吗?”
丁德孙冷笑一声,讥讽地说道:“我丁德孙福浅命薄,可不敢有你这样的同门。”
金德灿怒道:“丁德孙,我到底怎么得罪了你?就算我娶了小红,那是我们定亲在先,你堂堂七尺男儿,至于如此小家子气吗?”
丁德孙毫不退缩,咄咄逼人地说道:“金德灿,我来问你,荣志妹是何人,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