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23 21: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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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你未免太小气了。”赵半藏抿着嘴笑道：“人家阴司衙门的看门狗都是吃肉的，你却想拿一个馒头糊弄它……”

“我只是想让它换一下口味……”丁德孙喃喃地说道。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赵半藏追问道。

“我扭头想跑，却被那只看门狗一口咬住了左脚踝，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丁德孙说道：“趴着睡觉的那个胖鬼，也被吵醒了。他缓缓地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将我上下打量一番，问道：陈若林是你什么人？

开始时，我没吭声，因为，我不能判断，这个胖鬼和师爷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那个胖鬼见我不说话，便对身边的看门狗说道：大黄，你把他吃了吧。

那只看门狗听到主人的吩咐，张开血盆大口，便要下嘴。

我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赶忙说道：我说，我说……

胖鬼止住了看门狗，蹲在我的面前，冷冷地问道：再问一次，陈若林是你什么人？

我只好如实交待说：他老人家是我的师爷。

原来如此……胖鬼点点头，说道：若不是他的嫡系传人，也到不了这个地方。说吧，陈若林派你来干什么？

我说：师爷派我来给一个同门师兄偷阳寿。

胖鬼捋着胡须，淡淡地说道：从前，我和陈若林关系莫逆，是至交好友，后来，他被发配到了人间，我被打发到这个清水衙门。五年前，他偷偷潜回阴间，与我相会，谈起阳间的种种奇闻，令我不免羡慕，他临行之时，向我许诺，回头找机会送我两坛人间的美酒，时至今日，莫说是美酒，清水也不曾见他送来半杯。我来问你，临下阴间之前，陈若林对你可有交待？

我摇摇头，说道：师爷什么都没告诉过我。

胖鬼眨巴眨巴眼睛，生气地说道：这个言而无信的陈若林，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大黄，你把这个擅闯户部司的人吃了吧。

那只看门狗听到主人的吩咐，再次张开血盆大口，便要下嘴。

我赶忙求饶，说道：等一等，等一等，不就是要两坛阳间的美酒吗？我有办法。

胖鬼再次止住了看门狗，蹲在我的面前，缓缓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没奈何，我只好使出了自己的第四只手……”

“第四只手？”赵半狄和赵半藏一齐惊呼道。

“我的第四只手，是师父用我的右手食指种出来的。下阴司之前，只用过一回。”丁德孙瞅了一眼斜对面的金德灿，缓缓地说道：“便是帮小红置办嫁妆。”

金德灿鼻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竟然用师父辛辛苦苦帮你种出来的第四只手，干这么无聊的事情……”赵德泰忽然生气的说道：“师父若是泉下有知，会被你活活气死的。”

“我又能怎么办？”丁德孙一脸无奈地说道：“我想给小红办嫁妆，时间紧迫，又不能去大户人家偷东西，只好跑到保定府，用第四只手把埋在保定城里地下的无主银子挖出来许多，最后凑了一千两银子……”

“师叔，难道你的第四只手能穿越阴阳两界？”赵半藏有些迟疑地问道。

“差不多吧。”丁德孙说道：“刚开始的时候，只能探地三尺，到了后来，得到师爷若林公的点拨，第四只手，能探到黄泉之下。”

“厉害啊……”赵半狄听得入了神，啧啧称奇道。

“师叔，我怎么听着，祖师爷教你这个法术，好像是有什么预谋似的……”赵半藏若有所思地说道。

丁德孙听了赵半藏的话，瞥了一眼身旁的师兄。赵德泰会意，大声训斥道：“小毛孩子，懂个什么，别胡说八道。”

“是，师父，徒弟知错了……”赵半藏吓得不敢再说。

“后来呢，师叔？”赵半狄追问道。

“后来我用第四只手，给那个胖鬼从阳间偷了两坛汾酒。”丁德孙继续说道：“那个胖鬼大喜，便放我进了存放阳寿的库房。”

“那个库房里面是什么样的？”赵半狄好奇的问道。

“那个库房中摆着几万盏油灯。”丁德孙说道：“我问胖鬼，这些油灯，是做什么的。

胖鬼答道：沧州城的阳间有多少人，阴间便有多少盏油灯。

我说：原来如此。

胖鬼问我：你要改谁的阳寿？

我说：金德灿……

胖鬼怀中抱着一坛汾酒，大大咧咧地说道：你自己慢慢找吧，我就不陪你了——记得不要改太多，不然被发现的话，我可吃罪不起。

说罢，躲到一边，喝酒去了……

我只好一个人在几万盏油灯中寻找金德灿的名字，那些油灯全都做成人偶的形状，只是材料不同，分为金银铜铁四种材质，越是金人，雕琢得越是精细，越是铁人，五官相貌越是模糊不清。

每个人偶的怀中抱着一只硕大无比的托盘，托盘里装满了香油，一只灯芯斜在一旁，蓝色的火苗飘飘忽忽，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我扭头问那个胖鬼：这些火苗是干什么的？

胖鬼抱着酒坛子，说道：你可千万别把那些火苗弄灭了，一个火苗代表一条性命……

原来如此，我低下头，仔细地看那些人偶油灯，渐渐地发现，人偶的脸上，会露出喜怒哀怨四种表情。若是那个人偶开怀大笑，整个托盘都会跟着抖动，里面的香油也会跟着撒出少许；若是那个人偶怒发冲冠，火苗会猛烈的燃烧，托盘中的香油消耗明显地加快；若是那个人偶痛哭流涕，真的会从两眼中流出泪水，滴在火苗之上，火苗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若是那个人偶露出怨恨的表情，灯芯已经看不到了，整个托盘都在燃烧，片刻之后，便会油尽灯枯……我在几万盏油灯之中寻觅，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盏银质的油灯，人偶的背后，贴着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写着‘金德灿’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