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2 19:43:00

140、

“丁二娘出的什么题目？”仙儿好奇的问道。

“嘿嘿……”丁德孙端起酒碗，喝了一碗酒，缓缓说道：“她取出了一个铁丝制成的老鼠夹子，上弦之后，放上去一只铜钱，对我说道，把铜钱取下来。”

“天啊，这个题目对一个六岁的孩童来说，着实有些困难。”仙儿感慨道。

“是啊！”丁德孙点点头，说道：“虽然时隔多年，那一天的事情，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犹如昨天发生的一般。那一天，我从早晨开始尝试，一直到傍晚，两只手被老鼠夹子打得血肉模糊，结果一次也没有成功。”

“难在何处？”仙儿问道。

“只要一取下铜钱，肯定被老鼠夹子夹一下。”

“挨了一天饿？”仙儿一脸怜悯地问道。

“是啊！”丁德孙吃了半块臭豆腐，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饿着肚子睡觉，那滋味太难受了，第二天天不亮，我就爬起来了。把丁二娘喊了起来，对她说：我有办法了。

丁二娘睡眼惺忪，拿出老鼠夹子，恶狠狠对我说道：你敢骗我，我一顿打死你——搅了老娘的美梦。

我到院子里，找到一块与铜钱差不多重量的小石子，攥在手中，站到老鼠夹子的前面，屏气凝神，左手托着小石子，右手小心翼翼地去取铜钱，我的打算是取走铜钱的一刹那，将小石子放在老鼠夹子上，重量相等，或许能够在不被夹手的前提下，把铜钱拿到手，结果，想象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第一次尝试，我就失败了。

当时的我，心头一凉，以为会遭到丁二娘的毒打，哪知道，她站在我的身边，眨巴眨巴眼睛，寻思了一阵，问道：这个偷梁换柱的办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我点点头，她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摸了摸我的脑袋，赞许道：挺聪明的小兔崽子。再试几次。

我受了鼓励，继续尝试，半个时辰后，可以轻而易举的把铜钱从老鼠夹子上取下来，而不被夹手——那一天，丁二娘给我做了一碗山西刀削面，里面卧了一个鸡蛋，放了三片肉。

我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那碗面吃光了，面碗被我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

丁二娘夺过我的面碗，看了几眼，笑道：小兔崽子，以后你管刷锅吧——这碗舔的，比狗舔得还要干净。

之后的日子，丁二娘又给我出了新的题目，她将一枚铜钱藏在身上，对我说道：咱们俩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你要找到我藏钱的地方，并且在我毫无知觉的前提下，把钱偷走。

我问她：这个题目做好了，有刀削面吃嘛？

她说：别光想着吃，做的不好，要挨打的。

开始时，她把铜钱藏在袖中、腰间、怀中这些普通的地方，我可以很容易的偷到，后来，丁二娘学奸了，把铜钱藏在鞋子里、腋下、胯下这些稀奇古怪的地方。我就不容易得手了。有一次，她把钱藏到了左胳肢窝中，我费了一番心思，把钱偷了出来，结果，不小心拔下她的一个腋毛，那一天，没有饭吃，还挨了一顿毒打。”

“主人，你的童年还真是凄惨啊！”仙儿感慨的说道。

“呵呵，当时觉得苦，到了现在这个岁数，再回想当年的种种往事，别有一番滋味。”丁德孙说道：“我七岁开始上街扒窃，我记得第一天当小偷，我偷了二百多文钱，丁二娘又给我做了一碗刀削面作为奖励。她一边数钱，一边对我说道：你比老娘更适合当小偷，想当初，老娘第一天上街，只偷了十文钱，还被人打个半死。不错，不错。

过了几日，我又上街偷盗，在一家药铺的门前偷了一位老者的钱，等那个老者发现自己的钱丢失之后，失声痛哭，边哭边说：那是我给老伴买药的钱，怎么就给丢了？我老伴只好在家等死了。

我躲在远处，看在眼中，心里满是负罪感，思前想后，又想办法把钱还了回去，回到住处，被丁二娘吊在房梁之上，用鞭子狠狠打了一顿。

她打得累了，才对我说道：你可怜那个老头，谁可怜你？

我说：我偷不到钱，顶多挨一顿鞭子，他丢了钱，老伴的命就保不住了。

她听了这话，对我又是一阵鞭打，逼着我发誓，以后不许再把偷来的钱还回去。

我怕被她打死，便发了誓。丁二娘这才罢休。

从那以后，我学了乖，不再偷穷人的钱，因为，我发现一个问题，偷十个穷人，也比不过偷一个富人得到的钱多，而且，偷一个穷人的钱，他能跟着你，追打不休。偷一个富人的钱，他往往自认倒霉，并不在意。

之后的几年，我变成了丁二娘的摇钱树，每天都能为她带回一笔不小的财物，丁二娘教我学会了开锁术、缩骨法、轻功术、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已经成为沧州城远近闻名的小偷，官府将我定为十大通缉要犯的第三位。”

“第三位？”仙儿笑道：“第一、二位是谁？”

“第一位是花剃头，第二位是赵一刀。”丁德孙淡淡的说道。

“太气人了。”仙儿紧握双拳，气呼呼地说道：“主人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会排到那个什么什么花……花剃头和赵道长的后面，竟然只是第三位。”

“哈哈……”丁德孙仰面大笑，说道：“这个名分有什么可争的，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再者说来，我虽然只是名列第三名，但是我有其他九名要犯不具备的优越条件。”

“什么？”仙儿好奇的问道。

“从来没有人见过我的真面目，通缉令上的画像，既没有头像，也没有名字。我被官府的差役称为三手神偷。”

“主人好厉害啊。”仙儿一脸崇拜地称赞道。

“这算什么厉害——那时的我，干了一件到现在还自鸣得意的事情。”丁德孙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