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二天很早就被morning call叫醒了,钟铮擦着他的小眼睛,恋恋不舍的爬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说:坏了,今天怎么开车啊?昨晚喝太多了。
杜采枝说:要不我先开一会,到时候你再接着来。
在酒店吃完早餐,便在楼下集合,付传全拿着名单一个个点名,紧接着庄海洋说:从今天起,人歇车不歇,每台车至少两名司机。再有,我强调一下纪律,如果有人走漏了我们的行踪,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各位都是知道门规的,泄露机密该当何罪,各位心里应该清楚。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只听到有人喊:报告!
庄海洋说:说!
那人说:我今天早上起来,没看到跟我同房间的赵平,刚才付队点名时也没有点他。
庄海洋说:赵平我昨晚让他紧急回长沙去了,另有安排。还有其他问题没有?
下面齐声回答:没有!
庄海洋吼了一声:出发!
我依然是2号车,依然是钟铮、杜采枝跟我同车,我不会开车,他们两个换着开。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上午,对讲机里传来庄海洋的声音:请各位开车的司机一定要注意安全,前后车保持一定距离。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昨晚回长沙的赵亮,路上出了车祸,殁了。
我对本车队15人,比较熟的有李一雷、庄海洋、钟铮、杜采枝,认识的有付传全、汪汉泽,其他的只是面熟而已,赵亮我有一点点印象,一脸憨厚,剔着板寸,没想到突然就这么没了,心里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
车队速度不快,但是在国道省道乡村小道上不停的变换着路线,走了一天之后,四周的高山越来越多了,车道在盘山公路上不断迂回,如此又走了一天。夏天天气炎热,在山里却赶上了一次暴雨袭击,好在庄海洋在暴雨来临之前,让车子都停在了安全位置,每个人都很疲惫,大家趁着暴雨来袭,在车里好好的睡了一觉。暴雨过后,马上开晴,但是山路上有不少地方有轻微塌方,一号车身先士卒,走在最前,不停的提醒后面的车辆注意安全。
庄海洋和钟铮两个人轮换着开车,特别辛苦,偶尔抽抽烟,其他时候就是吃饭睡觉。
我只知道我们是一直向北,又向西,大概是到了湖北境内。眼见穿江越岭,我意识到可能是要进入四川。没过多久,车队停在了一处军营处。
六扇门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能请到军队帮忙。庄海洋进去跟一个连长交涉了一番,便将六辆路虎停在了军营里,我们将车上的物资全部卸了下来,好在早就打好包了。军营里派了一辆中巴送我们,如此又走了半日,停在了一个大山里面,大山脚下,住着几户人家,中巴司机跟庄海洋告了退,掉头回去了。
天色渐渐晚了,我们十四个人去农户家里借宿也不现实,自己在开阔地搭了帐篷,在农户家里讨了些油米锅盆,我们自己埋锅造饭。
农户一口湖北土话,庄海洋虽然不会说但是能听懂,我听到他用普通话仔细的向农户询问了很多问题,农户也一一答了。
睡了一觉醒来,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被叫醒,收拾东西,开始爬山。
这里的山不像是湖南的山那样长满树木,满山大石,只有在石头之间有点泥土,都被农民开垦出来种上了一些庄稼。漫山的野草在晨风中摇曳着,我们踏着露水,列成长队,一点点的往山上爬去。
爬上山岭,满眼绿色,巨大的山峦,从脚下伸延至远方,小时候曾经学过一个成语叫做层峦叠幢,如果没有到过大山顶上,很难想象山峰层叠在一起的样子。我们跟石头之间的野草想必或许显得很高大,但是跟眼前的巨山相比,我们跟野草并无区别,都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一块石头就能将我们挡住,渺小到我们就如同几粒沙子被洒进了大海,几乎消失在巨石野草之中。
148、李一雷和庄海洋走在最前,做起开路先锋。我和杜采枝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慢慢的落在了最后,钟铮寡言少语,一路默默的跟在我们身边。
杜采枝没话找话,说:“曹老弟,你到底干什么的?你这一身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边走边摘了一根草,咬在嘴里,含含糊糊问:“什么本领啊?我除了身体好一点体力好一点。”
杜采枝说:“曹老弟,你就别瞒着我了,老爷子都说你身怀异术。”
我说:“什么身怀异术?老爷子人老眼花,乱说一气而已。”
杜采枝淡淡一笑,见我不肯吐实,也不再争辩。
我说:“杜哥,你们六扇门有些什么规矩啊?跟我说说,免得我不小心犯了你们规矩。”
杜采枝呵呵一笑,说:“你又不是我们门内的人,不必遵守我们的规矩呢。”
我说:“就算不必遵守你们的规矩,我了解一下,也方便跟大家沟通嘛,免得让人笑话。”
杜采枝说:“你是老爷子钦点跟着一起去取天书的人,谁敢笑话你?”
原来能跟着老爷子一起去桃花源里取天书的人,都是让人不敢小看的人,如此说来,庄海洋、钟铮、杜采枝三人比汪汉泽、付传全在这一群人里的地位要高。
我说:“我早上听庄哥说什么门规的,好奇得很,如果哦,我是说如果,你杜哥不小心泄露的我们的行踪,或者泄露了门里的秘密,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杜采枝呆了一下,我笑着说:“不会你跟我说说什么处罚也是泄露六扇门秘密吧?”
杜采枝不太好意思说:“那倒不是。”
我说:“就是嘛,那日在天心阁,钟老太爷说六扇门听我差遣,差遣六扇门我倒不敢,打听一下你们如果泄密会受到什么处罚总该可以吧?”
我说这话时虽然语速不快,语气不重,但是去的很重,锋芒毕露,让杜采枝避无可避。
杜采枝无助的看了看钟铮,钟铮眯着眼睛看着我,说:“三刀六洞,取其性命。”
我说:“靠,不是吧,杀人?如今是法治社会啊,你们就不怕法律的制裁?”
钟铮转过头去,没理我。
我心想:“六扇门在长沙势力庞大,杀个把人不让人知道还是有可能的。”
我又问:“你们这执法的人是谁啊?”
杜采枝说:“执法?执什么法?”
我说:“刚才钟哥说三刀六洞,谁去扎这三刀啊?”
杜采枝说:“哦,你说掌刀弟子啊,付家。”
我听到这里,心中雪亮,庄海洋说赵平被他派回长沙的路上出了车祸,其实不是,赵平一定是泄露秘密,被庄海洋查到了,执行了三刀六洞的门规。我在酒店那晚,付传全打开门我闻到的那股夹杂着洗手液味道的腥味,不是别的气味,是血腥味。不过奇怪的是,既然是执行门规,就应该让更多的人旁观,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可能也是有什么原因。
我转头看了看钟铮,又看了看杜采枝,话到嘴边想向他们验证一下,最终还是咽回去了。让别人知道你很聪明,你猜到了他们的秘密,不见得是件好事。
我连忙转移话题,说:“我们老家有个姓付的泥水匠,专职承包给别人盖房子。有一次他正在给别人盖房,有个人问他,你们大师傅在哪?(泥水匠有大师傅、大工、小工之分)付泥水匠就是大师傅,不过他生性幽默,说:我就是,不过我不是大师傅,我是付(副)师傅。”
杜采枝哈哈一笑,说:“那倒是,姓付就这一点不好,干什么职务都是副的,即便是干到董事长,别人称呼他都是付董事长。”
杜采枝接着说:“我们公司里大家互相称呼都是什么什么‘工’,比如大家在公司里称呼我为杜工,于是闹出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姓纪、姓叶、姓龚……”
我哈哈一笑:“姓龚的,龚工……”
突然前面哎呀一声,紧接着有人大声喊道:“有人摔下去了。”
我们闻言大步追了上去,有一个人不小心踩空了,滚下了山,被一块大石挡住了,不知死活。
李一雷几个起跃犹如一只巨鹰一般,到了那人的身边,我们也都围了过去。
李一雷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脖子,揭开眼皮看了看,伸手在他头上波的一掌,那人悠悠的醒了过来,连声说:“疼……”
我在天心阁时,六扇门有个白衬衣男,被贺寻捏着腕子,疼的半个身子都跪了下去,硬是一声不吭,可见六扇门的人是很硬骨头的。可是眼前这个人居然喊出了疼,肯定是伤筋动骨了。
李一雷这才看到伤者的脚踝肿的很高了,李一雷站了起来,对着庄海洋打了打手势。
庄海洋说:“杜哥,辛苦你一趟,你背他,去到山下的农户家里养伤,然后再赶回来追我们。”
我横了他一眼,心想:“庄海洋为何偏偏要杜采枝去送这个受伤的?难道是看着杜采枝跟我走的亲近,故意把庄海洋支开?”
我说:“那我也去。”
李一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竟是允了。
庄海洋说:“那我们先走,钟哥你慢点走,接应他们一下,免得走散了。”
我取了伤者的背包,钟铮替杜采枝摘了背包,杜采枝走过去将伤者扶起来背在背上,我这才发现我对刚才庄海洋的安排可能是小人之心了,受伤的这个人个子着实不小,若不是杜采枝这样的高架子,要将他背到山下,寻常人还真难办到。
其他人跟着庄海洋走远了,钟铮说:“注意我留下的记号,快去快回。”
我背着伤者的包,取了点干粮和水,将自己的包给了钟铮,说:“钟哥,你帮我藏一下,懒得背来背去的,反正等会还要回来。”
钟铮接了过去。
于是我在前面开路,杜采枝背着伤者跟着我,和钟铮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