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21 22:27:00
94、科四问:五雷梅花掌是一种什么武功?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一阵苦笑,说:五雷梅花掌不是一种武功,准确一点讲,这是一种药功。
说完,我便给他讲了我见过的五雷梅花掌。我的家乡是湘中某贫困县,直到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依然不高。听老人讲,在解放前,乡里有一支民间收税队伍,专门替国民党政府收税。不过这支队伍不叫做“收税队”,老百姓给他们取了个名字,叫做烙铁队,因为在队长身上常年带着一支烙铁,收税时,谁家不肯按量交税,便将屋主五花大绑,用烙铁烙,穷凶极恶,横行乡里,乡亲们敢怒不敢言。解放后,烙铁队队长被枪决了,他的儿子因成分不好,在文化大革命吃尽了苦头,改革开放后,随着计划生育的开展,他的孙子却在计生办捞到了一个职务,专门替计生办抓超生。他孙子外号叫鬼子,鬼子身上不带烙铁,却会带着一个麻袋,专门蹲点乡里那些超生户。逮着了,先用麻袋将人装起来,一顿猛打,打的人鼻青眼肿却不带硬伤,打完之后就走了,第二天上门把女的抓起来去流产,还让其家人交罚款,不交罚款,就见什么拿什么,碰到那些没钱的,连其房顶的旧瓦也拆下来卖掉。一般人言,屋主先一天被人蒙头海扁一顿,第二天计生队上门时就根本没有精神跟他们抗争,再加上超生本身违反计划生育国策,绝大部分的超生家庭选择了顺从,但是暗地里都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
到了八十年代末年,鬼子背上莫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手掌印,他偷偷的寻医治疗,但是总不见丝毫好转,病情日益加重,疼痛难止,后来鬼子已经不能起床,每天只能趴在床上。鬼子家里跟我家不远,乡亲们假装去看望他,其实是去瞧瞧他的惨样,父亲就曾经带着我去看过。鬼子背上的手掌印,非常清晰,就像是在背上用刀子刻出来一只手掌再涂上浓墨,腥臭无比。当时我年纪还小,不到10岁,但是这种重口味场面让我幼年的心里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老人们都说,这是五雷梅花掌,他的爷爷遭报应被枪毙了,他遭报应被人施了药功,在背上印了一掌。鬼子最后无药可治,活活疼死,死时骨瘦如柴,家里因治病一贫如洗。死后也无人愿意帮忙葬他,是他的几个弟兄侄儿挖了个坑,草草埋掉了。
这事在我们乡里流行甚广,故所以五毛锡陀都听家里人讲过,五雷梅花掌一战成名,顿时成为乡下妇人咒骂的必用词语。
说完之后,科四一个寒战,说:谁这么心狠手辣,居然对小梁总下此毒手。
我说:这种毒掌无法医治,非常损伤阴德,不是深仇大恨,不是重大利益争夺,轻易不会使出。
五毛说:我猜想,这种功夫的使用,受到诸多条件的限制。说到底,它是一种药功,在手上涂上毒粉,再按到别人背上,如果别人衣服穿得多就不会有效,如果每天洗澡几次,估计效果也不大。再有,能够在别人背上按上一掌,不被人发觉,不暴露,非常之难。
锡陀说:那施毒者手粘毒粉,岂不是他自己也会中毒?除非他自己有解药。
五毛摇了摇头,说:人的手掌的皮肤跟身体其他部位的皮肤有些不一样,一般的毒素很难通过手掌的皮肤渗透到血肉中去,但是其他地方的皮肤就很难说了,特别是背部,又靠近脊椎,似乎更加容易一些。施毒的人自己也不一定有解药,这种功夫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科四听得目瞪口呆,一路上沉默寡语,心事重重,显然他十分担心小梁总的病情。车子沿着远大路,过了远大城,却直接向着市里走去,我说:小梁总不在星沙吗?
科四说:他在岳麓山修养,他妈妈在照顾他。
我见过老梁总,却没有见过他的夫人。车子一路疾驰,走过远大路和五一大道,穿过湘江大桥,很快到了湖大,从湖大背后直接上了岳麓山。
我曾无数次到过爱晚亭,爱晚亭后面有几栋小房子,传言就是某人的小别墅,看起来传言是真的。车子停在一栋房子前,有人过来开了门,我们走了进去。
房子内灯火通明,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一楼房内,科四领着我们上了二楼,楼梯口站着两个人,看起来是保镖,科四打了声招呼,我们三人跟着他走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房内只有一张床,一张古典书桌和一个衣柜几条椅子,看上去倒是不很奢华,床上趴着一人,床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脸色安静,长相普通,如同乡里大婶,却也是穿着白大褂。
科四说:张医生,他们来了。
转头向我们介绍,说:这就是小梁总的母亲,张医生。
我心里暗暗奇怪,科四叫她居然是张医生,不是梁夫人,再说了,以梁家的财势,还需要什么医生啊?
我没敢细想,张医生站起来,拉着我们坐下,非常和蔼,说: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几位前来。
我说:阿姨,小梁总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张医生说:我替他谢谢你们,先喝口水吧。说完起身给我们倒水去了。
我站起来,走到床边,小梁总趴在床上,可能是睡着了,他并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后背裸露着,一个非常清晰的黑色手掌印,如刀刻般呈现在我们眼前。
虽然时隔将近二十年,再次见到这个黑手印,依然让我胃里翻滚,非常难受。
张医生端来茶水,正想说话,楼下车响,又有人来了。
不大一会,老梁总和梁六叔走了上来,老梁总握着我的手,眼泪在眼眶中翻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给他介绍了五毛和锡陀,拉着老梁总坐下,让他不要太过伤心。这是张医生却一声不吭的走出门去,一个人下楼了,仿佛不愿意见到老梁总,我看着她离开的影子,心里更加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