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事在伙计的搀扶下,灰头土脸地站了出来,他不安地问道:“这位大爷高姓大名?我家掌柜的不在,有什么事小的可以代为转告。”
“老子姓焦,金陵城的人都叫我焦老大,是金陵商行杜老板的拜把子兄弟!我问你,你可是阴阳先生?棺材铺中可有上好的棺材?有的话,赶紧送到杜府去!”
“焦大爷,小老儿斗胆问一句,杜府是何人过世?您手头可有过世之人的生辰八字?”
“唉!”焦老大叹了一口气道,“过世之人乃是我那可怜的侄女杜丽媛。你说她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年华,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来人啊,把丽媛的生辰八字给赵主事。”
赵主事接过八字,伸出左手,大拇指在指节处乱点。突然之间他的手停了下来,惊恐地张大了嘴巴,身子不停地颤抖,静了静心神后,哆哆嗦嗦地问道:“杜姑娘是童女命?”
“怎么所有的阴阳先生看到八字后都是这副模样?”
赵主事哭丧着脸问道:“小老儿再问一句,杜姑娘是何时过世的?停柩的方位又是何方?”
“这个让我想想。”焦老大挠了挠头,又递给了赵主事一张纸条,上面写上了杜丽媛过世的时辰和停柩的方位。
赵主事恭恭敬敬地接过纸条,目光扫到过世的时辰后,脸色顿时变绿,魂都快没了,他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焦老大见到赵主事不答话,便怒骂道:“你怎么这个熊样?”
赵主事把卡在喉咙间的口水咽了下去,压低声音对身旁伙计小声说道:“你们悄悄地收拾东西,赶快逃命吧!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再也不要回来。”
“主事的,那你呢?这八字有什么问题吗?再说掌柜的就要回来了啊!”伙计小声地回道。
赵主事小声地问道:“即使掌柜回来了,这事也不一定能摆平。哎,那具红木棺材你们察看过没有?按我的吩咐都弄得妥当了吗?”
“回主事的,小的按照你的吩咐,用红绳金线把红木棺材吊在了半空,又用墨斗线仔细地弹遍棺材六个面,您就宽心吧!”
“好,还是悬棺的话我就放心了,你们不用待在这里了,收拾东西各自逃命去吧!”赵主事的话如同交代后事,所有的伙计都不免感伤。
见到赵主事一直磨磨蹭蹭,焦老大的脸色一下拉了下来,他恶狠狠地说道:“我说管事的,你在嘀咕些什么?这里到底有没有上好的棺材?”
“这个、那个……焦老大,我们这真的没有上好的棺木了。你也知道小店打烊几个月了,哪里有什么好棺材,不如你到别家看看如何?”
“你们这些阴阳先生就会耍滑头,我都在城里找了八个阴阳先生了,可是所有的阴阳先生看到丽媛的八字后就全都吓跑了。这次大爷是再也不会相信你们这些人的鬼话了!来人啊,把这阴阳先生给我绑了押到杜府!你们再给我在院子里面好好搜搜看,见到有上好棺木的话,就拖到府上去!”焦老大马鞭一挥,手下的喽啰们就一窝蜂地朝库房中冲去。
眼见来人冲向了库房,赵主事一下子急了,带着哭声嚷道:“那里万万去不得啊!”谁知他话音未落,库房中嘭的一声传来巨响。少顷,一位脸色惨白的伙计连滚带爬地从库房中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主事的,不好了!绑棺材的红绳无故自燃棺材落地了。”
“什么!这是真的?”赵主事听到这个消息,双膝一软,眼珠一翻,瘫倒在地。
第十章 童女诈尸
黎明时分,赵主事连同那副落地的红木棺材,都被焦老大送到了杜府之中。
杜府位处乌衣巷中,建筑的十分富丽堂皇。它的右侧是秦淮河,后面则是望月堂。杜府的主人杜胜远,端坐在正堂之中,他以手掩面,正偷偷哭泣,不停的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杜胜远虽然正值壮年,又家财万贯。但是几年前,相濡以沫的妻子却撒手人寰。好不容易等到女儿长大了,没想到女儿又不明不白的死了。杜丽媛在世之时,杜老板对她是极其的疼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怀里都怕丢了。
往事虽然历历在目,但是都成了过眼云烟。杜胜远虽然哭天喊地,但是老天爷却不会开眼,自此以后女儿再也不会绕膝撒娇了。最痛的悲伤,总会把人抽空,变成躯壳。就在杜胜远失魂落魄的时候,焦老大压着赵主事走了进来。
见到客人来了,杜胜远平复了一下悲伤的心情,抱拳值钱道:“赵主事,失礼了,我的二弟就是这么莽撞。来人啊,还不快点给赵主事斟茶赔罪 ?”
赵主事喝了压惊茶,又见杜胜远态度温和,便有了恻隐之心,柔声安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杜老板节哀吧!”。
谁知赵主事话音还未落地,杜老板却又抽泣了起来,他哭了许久之后,这才说道:“我那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这么走了,这叫我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娘啊?丽媛啊!你这么走后,叫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头子怎么活啊!”。
赵主事不停的安慰杜老板,这种事情他虽然见的多了,但是还是忍不住落泪。
杜老板哽咽了一会后,突地唰的一下跪在了赵主事面前,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哀求说道:“赵主事,你一定要帮帮老夫!只要你处理好丽媛的后事,那么要什么都行!”
赵主事见到杜老板如此诚恳,也不好再过推脱,他上前扶住杜老板,宽慰道:“杜老板,快快请起!如此大礼小老儿可承受不住!您放心,只要我赵某能做到的,定会做到!”
“那就有劳赵主事了”杜老板站起了身来,握着赵主事的手激动的说道:“赵先生!小女的后事就全靠你了!你知道吗?为了小女的后事我已经连续请了八个阴阳先生了”
“我明白!杜小姐的后事如若处理不好,你的府上也会不得安宁”赵主事拍了拍杜老板的肩膀,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见到赵主事点头答应了,杜老板不由大喜,朗声说道:“老夫前后请了八个阴阳先生,可是他们都不愿答应在下,赵主事你就是在世的活菩萨啊!”。
赵主事长呼了一口气,其实他何尝不知道杜胜远和焦老大是一个拌红脸一个拌白脸呢?
杜老板握着赵主事的手,走到了主位之上,不解的问道:“赵主事,小女的生辰八字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所有的阴阳先生都怕成那样?”。
“这……”赵主事欲言又止。
“赵主事不必担虑什么,有话直说便是” 。
赵主事皱起了眉头,闭上了眼睛,内心一番挣扎后,这才下定了决心。“杜老爷,那是因为怕犯煞!不瞒您说,从杜姑娘的八字上看,她不应该这样的早夭纸人。再从过世的时辰看,她走的时候有点凶。如果把杜姑娘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时辰合起来看,那么便会克掉所有与之接近的人,特别是阴阳先生!”
“怎么会这样?我的女儿在世的时候是个好人啊!怎么会害人呢?赵主事你再好好看看!会不会搞错了”杜老板不由激动了起来。
赵主事静了静心神,缓缓说道:“杜姑娘是童女之命,命柱上透着阴气。在下在冒昧问一句,杜姑娘可是处子之身?”
赵主事问的事情实在古怪,杜老板有点不快的说道:“我女儿年岁尚小,尚未出嫁,自然是处子之身。主事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赵某问的唐突,还望杜老板海涵。不过既然令嫒是处子之身,那么这事情就有转机”赵主事的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
“大师有何化解之法?”杜老板身子前倾,眼中放光。
“在下再多嘴问一句,当下有人给杜姑娘守灵吗?”。
杜老板听到此问,心“咚”的一声就提了起来,许久之后,他才叹气说道:“唉!不瞒您说,如今无人敢给小女守灵”
“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