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朗朝密林中走了二十多米,忽然,惊起了十多只乌鸦,乌鸦嘎嘎地叫着,飞上了鸽子树枝头。它们摇晃着脑袋,泛着绿光的眼睛直盯着岳朗。嘴边,还残留着一些紫红色的碎肉。
岳朗走到乌鸦惊飞而起的地方,双眉,锁得更紧了。
地上,有一具残缺不全的腐尸。尸体可能已死去了多天,面容不全,衣服破碎。岳朗戴上手套,蹲在地上,仔细检查着。
死者的双腿,明显被折断,而且,左脚的脚掌已经不见了。死者的右脚上,还穿着一只SALOMON牌子的鞋子。岳朗叹了口气,这地上的死者,极可能是那只脚掌的主人。岳朗的目光移到了死者的身上。
死者身上的衣裳已经鸟兽啄得东一块西一块,而且,胸腔处,有些内脏暴露在外,地上,有成群结队的蚂蚁爬过。岳朗的眼睛忽然一亮,他的手颤抖着伸向了死者的头骨。他惊奇的发现,死者头盖骨碎裂,而且,有三个不小的窟窿。
岳朗心下明白,头盖骨虽然是由七块复杂的骨头构成,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些骨头间的缝隙会慢慢愈合,以至于很多初识头盖骨的人会认为,头盖骨是一个整体。
也就是说,坚硬的头盖骨上的窟窿,不可能是乌鸦之类的鸟雀啄的。岳朗的手顺势移动到死者的双臂上,他发现,死者手臂已经被折断了。岳朗倒吸一口凉气,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尸体。死者的眼球已经被抠去了,脸上,两个黑色带着血迹的空洞直直地逼视着岳朗,十分可怖。
岳朗定了定神,朝四周看了看。四周,有一些树枝被折断的痕迹,不过,这些痕迹已经很旧了。至少,有五天了吧!岳朗这样想着。拿出对讲机,朝那头说了一句:你赶快过来,有新发现。
最多过了半分钟,彭洁就提着自己的背囊走了过来。她一边朝尸体走去,一边低声嘟哝了一句:头儿,你怎么知道尸体在这边?
岳朗没有直接回答,倒是催促道:“你赶快检查,抓紧时间。”
彭洁“噢”了一声,戴上手套,将尸体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她一边检查尸体,一边说:“死者身上的伤,有两种,一种是生前所受的伤,四肢断裂,头骨碎裂,胸腔肋骨断裂,还有眼球被扣去,都属于生前的伤,死因:头骨碎裂,大脑受到严重损伤。第二种,则是死后所受的伤,死者死后,受到过鸟兽琢食,面部肌肉,内脏,四肢的肌肉都受到了鸟兽不同程度的侵袭,属于死后伤。这里白天的平均温度应该是十三到十五度,夜晚不太清楚。但可以根据已经完全消失的尸僵和腐烂程度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
彭洁还没说完,王翔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彭洁转身盯着王翔,皱了皱眉。其他人也觉得王翔太过矫情,这种场面,虽然有些可怖,但是,见多了,自然就好了。
“王翔,振作点。”李国伟将一包纸巾递给王翔,说了一句。
王翔摆了摆手,直起身子断断续续的说道:“彭······彭洁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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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洁因为检查尸体,正站在尸体的另一边,而其他几人,都站在这一边。其他几人闻言,都抬头朝彭洁头上看去。彭洁也抬起头来,望了头上一眼。她尖叫一声,脸色苍白,习惯性地想伸手掏枪。
“别怕。”岳朗沉稳的声音迅速让彭洁镇定下来。
彭洁神情戒备的看着树叶丛中的那团黑色的东西。等她仔细看清楚,自己才松了口气。那不过是一个眼球。只是,失去血色的眼球在绿叶的掩映中,初一看,像一只诡异的怪物。
岳朗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拨开树叶。他刚想伸手去拿那只眼球。一阵山风忽然吹来,眼球掉在地上,像鸡蛋般摔碎了。空气中,腐臭的味道变得十分浓烈。显然,这眼球的腐烂程度,比尸体更为严重。
彭洁咬着嘴唇,胃里四下翻腾。她犹豫了几秒钟,才说道:“初步判定,死者的死亡时间为4到7天。”
“好像身上有东西!”彭洁小心翼翼的用夹子从死者上衣兜里取出了一个沾满腐肉的硬质东西。
“这是工作证。”彭洁将那东西翻了过来,说道:“神农架林区科研所,赵德铭。”
彭洁刚一说完,众人脸上,都露出了难过的表情。虽然,岳朗心下,早已怀疑死者就是科考人员中的一人。但是,现在确定了死者身份,他反倒没有半点轻松。
众人就这样围着尸体,一言不发。
过了两三分钟,岳朗才淡淡的说了句,“埋了,出发。”
他话音刚落,张正就慌慌张张的从林子里钻了出来,面色凝重的说道:“头儿,出事了。”
清澈见底的小溪里,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仰面躺在水面上。看他被水浸泡已经浮肿变形的样子,岳朗知道,他已死去多日了。但因为水温的原因,尸体并未完全腐烂。河水里,还有一些凝结成丝状的红色血块。
岳朗略微皱了下眉,命令道:“把这尸体捞上来。”
站在水边的王士龙快速应了一声,跳入水中。
三月的溪水冰凉刺骨,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快速走到尸体跟前,伸手摸到了尸体。他手刚一触摸到尸体,死者的脸忽然动了一下。口中、鼻中、眼中同时冒出了许多咕噜咕噜的气泡。
王士龙顿了顿,但还是大着胆子,用力想要抱起尸体。突然,他的手停了下来,死者的眼球忽然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浮到了水面上。眼球和眼眶之间,几根细小的肌肉还连接着,使眼球不至于完全脱落。
“等等。”彭洁叫了一声,也同时跳进了水里,犹豫着伸手拿住了那一对泛着鱼肚白的眼球。眼球十分柔软,而且有一股刺鼻的腥味。她皱了皱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对眼球一直在盯着自己。
王士龙关切的望了彭洁一眼,没有说话,抱着尸体到了岸上。
彭洁上了岸,犹豫了一瞬,弯腰想要将眼球放回死者的眼眶中,却被岳朗阻止了。“不用放回去了。”
彭洁“噢”了一声,蹲在地上,继续对尸体进行检查。
“这人我认识。”范聪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他应该是科研所的小吴,真名叫吴晓一,我见过几次。”
岳朗凝眉望着死者,点了点头,口中喃喃自语:看来,他们三人可能同时遇到了危险。岳朗忽然停了下来,“那还有一个人呢?科研所四个人,三个人进入了原始森林,留下一个接应我们。现在,我们发现了进入林区的两个人了,那还有一个人呢?这可是个关键所在。”
黄世文站在一边,想了想,才接过了话,“也许,进入森林的三人,都遇到了危险。而接应我们的那一个,可能和科研所发生的命案有关。”
岳朗捂住嘴,咳嗽了两声。彭洁回身望了岳朗一眼,又望了望沈文卿。没有说话,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张正,你和士龙检查一下四周,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岳朗顿了顿,说道:“彭洁,检查完没有?”
彭洁“嗯”了一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被水浸泡过的黑色记事本,递给了岳朗,说:“这是在死者身上发现的,我还没看。不过,单从死者死亡现象来说,我觉得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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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洁皱了皱鼻子,说:“死者头骨碎裂、四肢均被折断、眼球也曾被外力袭击过。这和我们先前发现的那具尸体的死亡特征一模一样。只是,这具尸体因为被水浸泡,而且水温较低,所以保存了一些死亡时的信息。死者面部肌肉收缩、扭曲,嘴巴微微张开,说明生前除了遭受痛苦外,还承受着极大的恐怖。死者膝盖出现淤血,跟腱呈青色,颈部有扭曲,而且仰面倒入水中,说明尸体生前曾有过跑动,而且是还跑到了水边,才被追上,直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