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让吃大米、白面,可靠山屯离县城远着,小日本没那么多人,也管不了那么远,靠山屯的人根本没搭理那些啥鸡巴规定,只要是有大米白面也照吃不误。说那是伪满区,可说实话你为民太爷爷他们连小日本都没见过几回。上面说砍树就砍树呗,给谁不是砍,啥地主老财、小日本鬼子,都一样。”二叔接着说道。
“那些小日本在县城里可能也是天天带着都烦了,没事也要游山玩水。有一天不知道抽了哪阵疯就骑着他们那电驴子来了靠山屯。当时屯里的大老爷们都上山伐木去了,家里只剩下一些女人和孩子。小日本来了靠山屯就要吃要喝,那帮姥娘们,虽然不知道小日本有啥厉害,但看人家都穿着米黄色的军装,背着枪,就知道不能惹。老爷们也不在家,万一出了点啥事也担待不起啊。所以就杀鸡宰鹅,好好伺候着那帮小鬼子。”
“当时他们骑的电驴子,也就是摩托车是个稀罕物,当时全县连自行车都没几辆,要说的话估计要比现在的奔驰宝马还稀罕。大人知道害怕小鬼子都不去碰那车,可小孩不管那些。一开始还有人拦着,可见那些小鬼子光顾着吃喝,根本不往这里看。不一会全屯的小孩都围到摩托车那去了,不是摸摸把手,就是爬上去坐坐。”
“其中赵五牛家的小孩小石头拿着个豆包在那边吃边看。赵五牛家里是全屯比较富裕的了,看他的外号就知道,赵五牛嘛,家里有五头牛呢,要划分成分的话也算是个小地主,连吃的豆包也是白面的,那小石头个子不高,可也想往车上爬,爬得时候一不小心就把吃了一半的豆包黏在了车上。小孩子玩心重,连管都没管接着往车上爬。
这时吃饱喝足的小鬼子从屋里出来了,看到那么多人围着摩托就哇啦哇啦的叫了起来。那帮孩子本来就怕生,而且他们的妈妈都千叮咛万嘱咐的说,那些穿屎黄色衣服的人都是狼变的,会吃人呢。见小鬼子那么一叫就哗啦一下全跑了。
但那帮老娘们说错了,说他们是狼都是埋汰狼。
小鬼子哇啦哇啦的走到摩托车那,忽然看见摩托上沾的白面豆包,脸一下耷拉下来,拿起枪就朝空中打了一枪。
听到枪声,跑了一半的孩子都吓得爬到了地上。
小日本走过去,像狗一样哇啦哇啦的叫着,但是没有翻译哪有人能听懂?
可能他们是在问是谁在吃白面豆包?
但那帮孩子都吓傻了,捂着头蜷缩着趴在地上。
孩子们的娘们也都不清楚出了啥事,也都在纳闷呢。咋了?吃了我们的东西还放枪?不过都心痛孩子,怕那小鬼子伤了自家的娃,就不顾一切的跑上去。
小鬼子叫孩子们没反应。竟把枪上了刺刀,朝趴在地上的孩子攮去。
他们是想挨个划开孩子的肚子看是谁在吃白面豆包。
“娃”那个孩子的妈歇斯底里的嚎着。
有的老娘们看不下去了,想上去评理,有的直接拿起炉钩子,斧头,耙子冲上去。
是去救自己的娃。
但那是拿砍刀和子弹拼。
一群靠山屯的东北老娘们为了自己的娃和五个荷枪实弹训练有素的小日本鬼子血战起来。
就是因为半个白面豆包。
全村被屠。
那帮日本鬼子杀完了人还不算完,把那些孩子都划开了肚子,耷拉着肠子吊在了屯口的树上。
树干都被染成血红色。
血都流成了河。
“小东,你说那些狗鸡巴日本鬼子该杀不该杀?”二叔忽然狠狠的说道。
“该杀,见一个杀一个。”我完全被二叔的故事感染了。
“嗯,当时我听这故事的时候也这么想。但你感觉有啥不对的没?”二叔接着说道。
“有啥不对的?”我忽然感觉二叔问的有点莫名其妙,要是说真的感觉有啥不对的那就是我一直在想这个故事是谁讲给他的,到底是不是他编的,反正肯定不是爷爷。
“嗨,还是大学生呢,连这都听不出来?要是全屯都被杀了还能有你?你奶奶肯定没事啊”二叔斜着眼睛说道。
嗯对,不过要是奶奶也有事肯定也没你。
不带这样的,不就是听故事吗,又不是侦探小说。而且看二叔那声色并茂的样,说的叫一个过瘾谁能知道他说的全屯就是真是指留在村里全部的人?
“当时逃过这一劫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为民太爷爷的老婆喜姑,一个是就是你奶奶。”
"你奶奶是闯关东过来的,一路上没少见那日本鬼子的恶行,知道他们来这肯定没好事。可跟别人说人家不信,不就是吃点鸡鸭吗?大不了给他们吃呗,你跑了人家还不是一样吃?我可不跟你往山上跑,我还得给我家老爷们做饭呢。
"没办法,你奶奶只好拉着为民的老婆喜姑往山上跑,就躲在了半山腰的草坷子里。正好从那能看到屯里的情况。“
”她们两个躲在草丛中亲眼目睹了留在村里的人被杀的场面,你奶奶由于害怕竟然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那些日本鬼子已经走了。喜姑已经不见了,急忙跑下山去,发现喜姑正站在屯里那棵挂满人头的树边。“
”喜姑向后仰着身子,身体几乎和腿垂直,双手合拢伸向那棵已经被染红的的树。眼睛只剩眼白了,嘴里时而大叫时而细语,但根本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奶奶知道,她已经开始降神了。
喜姑准备牺牲自己来报仇。
"喜姑是他们当地的萨满,萨满,你知道不?"二叔问道。
"嗯。"怎么能不知道呢,我小时候受过惊吓时奶奶还带我去找萨满看过病。
萨满在东北指的就是巫师,是满族特有的巫师,而且专指女巫。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小时候林场里的张老三上山受了惊,从外面请来了萨满给他跳大神招魂。
"张老三…张老三…你回来吧,回来吧…
那尖利刺耳的勾魂的声和她跳的奇异的萨满舞让人记忆犹新。
她们也能通过降神附体来帮人们解难答疑。
但那往往也只限于医病救人。
萨满在满族本就是巫医。
“喜姑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而且还是满族正红旗的旗人,是祖上传下来的萨满巫术。在屯子里帮人看看病,解解难,小有名气。你奶奶和喜姑算是亲戚,从你奶奶来到靠山屯就一直和喜姑在一起种田喂牲口做家务两人关系很好。喜姑也教过你奶奶一些土方子,说过一些萨满巫医的来历和巫术,所以你奶奶对着有些了解。
你的奶奶听喜姑说过,萨满巫术里有一些禁术,可以通过神的力量来帮你弄死仇家。但是施术者要用自己来作为贡品献给神。
这术召的本就是钩人性命的死神。
血要血偿就算要牺牲自己喜姑也要为屯里的人报仇。
天慢慢暗了下来,并刮起了阴风。有一团黑云慢慢聚拢在血树之上,喜姑嘴里念叨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脸也白的吓人,嘴唇变成了紫色。
"嗷"喜姑猛兽一样的嚎叫,在那一瞬间你奶奶看到树上挂着的娃娃竟都睁开了眼睛。
黑云中隐约可见一只巨兽的轮廓。
那好像是一头野猪。
你奶奶心中虽然害怕,但她更在乎的是喜姑的安危。虽然她知道那是喜姑自己选择牺牲自己来为大家报仇,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奶奶还是希望喜姑能活下来。
黑云中的影子渐渐真实起来,那确实是一头黑色的野猪,但要比平常的野猪大上五六倍,嘴上长的獠牙就有两米多长。
特别是那双红红的小眼睛,似乎在向外喷火。
“嗖”的一下,喜姑竟飞到了那野猪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