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我只是猜测。因为之前在地质学家和历史学家之间一直存在着一个争论,史载的‘和氏璧’虽然模糊,但却至少证明它应该是一块白玉。但在地质学上,就如水静说的,湖北不产白玉,于是有人推测它就是一块色泽斑驳有斑块的独山玉,独山玉有青有绿,基本都是花的。而这又引出另一个疑问,如果它只是湖北、河南这一带的普通玉石的话,那卞和献宝的时候,前后数位宫廷玉匠怎么会就无一人认得?这和氏璧虽然有名,但实际上我们连它到底是什么质地也说不清楚。史学家说它是白的,可地质原因又证明它只能是花的。我也偏向于和氏璧为白玉的说法,古人用玉的洁白比喻君子,这种做玉玺的镇国之宝又怎么会找块花玉呢。呵呵,这就像你们看电视剧里杜撰的那些故事,对于历史对于古代,我们都以为已经解很多了,但实际上很多都是后人想像出来的,有太多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有些已经成为了永远的谜团。眼前的这种石料可能从未被发现过,如果这真是块玉的话,其质地好过极品的和田白玉,确为难得一见的珍品。那么它也就打破了楚地无白玉的说法,或者‘和氏璧’原料的猜想也能因此得到解释。”乐雨摸着白石上露出的一块说道。
“我看这个卞和才值得争论呢。这个故事传了两千年,就没人质疑它的真实性吗?”周伟凑过来说道,他也想看看这疑似和氏璧原料的无暇美玉。“自古就是这个传说,可按照常理、按照人性来讲,根本解释不通呀。想想,我看到一块石头,上面有只疑似山鸡的动物落过,然后我就认为它是宝,要献给王。然后为了这块石头少了条腿,换届之后,我得是本着什么样的想法,才会冒着再少条腿的风险再去献宝?而且这前后怎么也隔着十几年吧?我就抱着这块石头?没想过凿开它看看?两条腿都没了之后,第三次,第三次呀!再来怕是就要砍头了。但我还是敢去,还是不打开看看就把性命堵上了。这符合‘传奇’的逻辑,但这合乎人性吗?你可以认为古代人愚昧,但绝不要认为古代人就傻。一个能产生诸子百家的时代,人怎么会傻呢。”
乐雨笑笑说道:“呵呵,这个就完全是模糊的记载了,可能就相当现在某些事情的官方说法。卞和献宝故事的真相,怕是永远也解不开了。不过眼这块也许真的和和氏璧用料一样,你们发现了吗?咱们到这里以后,没见过一只虫子。倒是有些像百步之内蚊虫不敢近的说法。”
“嗯,那确实是个宝贝。那年头连纸都没发明出来呢,更别说玻璃了,打开窗户什么都往里飞。我估计呀,当年秦始皇吃饭的时候,每到夏天,饭桌上也爬满了大绿豆蝇。与文武大臣聚餐,宫殿里也嗡嗡嗡的全是苍蝇蚊子。然后老秦把玉玺往桌上一放,世界清静了……”罗瑞摸着下巴一脸向往的说道。
“你还能说得再恶心点么?”陆林捶了下罗瑞的肩膀。
“不会的,古时没有化学药剂,但应该会有驱虫的秘药或者花草。其实有些植物到夏天是蚊虫不敢近的,只是现在的化学药剂太多,植物又太少,所以一般人注意不到罢了。那时人的生活,一切都是取于自然又归于自然,这些天然的驱虫之宝肯定会被注意到的。”周欣究正道。
罗瑞也不在意,退到一边捡起了刚才被铜斧劈掉的那一大块白石说道:“那块留着做研究我不管,但这块算我们的了啊!”说着就翻看手中的碎石,发现也有白玉,一时大喜。被劈掉的这块个儿头不小,足有几十斤重,可罗瑞却好像突然变成了天生神力,拿在手里举重若轻,三下两下就塞进了包里,再也不肯拿出来。然后心满意足的把包往背后一背,看那样子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沉。
“睢把你美的,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乐雨笑罗瑞道,“其实这宝玉虽好,也终只是件死物,你手里这块玉质地也许比羊脂白玉好,却也终究是块玉,并不一定有多值钱。因为你不能证明它就是和氏璧用的那种玉,说了也没人会相信。那种存在于意识中的天下至宝,它再美也美不过人类的想象,一旦出世,肯定会让人们失望的。而且和氏璧本身,在有秦以前,也不过是‘春秋双宝’之一,撑死了也不过就是价值连城的一件奇珍。真正让它变成无价之宝的,是那八个字和一个人。”
“这我知道,秦始皇嘛,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嘛!还磕掉过一个角,拿黄金补上了,是为金镶玉。”罗瑞难得能在历史学家面前卖弄一下学问,抢着说道。
“是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乐雨说道,“自秦始皇以来,这和氏璧就成了我中华的传国之宝。它早已经不是一块玉璧了,而是一种象征。象征着一统九州,天下在手的至高无上的权力!”乐雨说着又去摸那白石的截面,看着洁白的美玉,她言语中带着唏嘘,“这东西就像有魔法,苍天之下,亿万人之上,江山的主人,人间的帝王,它是所有野心家最终极的欲望!是它见证了我华夏千年来兴衰,千百年来,为了它,万里江山寸寸被血浸透,亿万百姓世世涂于战火。如果问天下间什么最邪恶,就是这用千百年的时间、亿万人的生命凝炼成的一方玉玺。”手上还在抚摸着那绝润绝白的玉石截面,乐雨又叹了一口气,“可玉又有什么错呢?都是人的欲望呀。”
听得乐雨的一番话,众人也不禁唏嘘,先前只想到了和氏璧名动天下的珍贵,却忘了那一方洁白无瑕的背后却是权力欲带来的千百年来的血洗万里民不聊生。
反道是水静不太懂这俗世间的纷扰,好奇的问道:“乐姐姐,你说和氏璧是春秋两宝之一,那另一宝又是什么?”
乐雨笑笑说道:“比起‘受命于天’的和氏璧,另一宝就要默默无闻多了,只是一件奇珍而已。呵呵,说起来它倒是我们先前的经历有些相似。它便是……”
乐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沙沙声打断了。那是巨大的蛇鳞摩挲地面的声音,那条大白蛇回来了。众人抬头望,就看那大蛇口衔一颗精光璀璨的明珠,缓缓的向众人游了过来,它爬动的步履蹒跚,想是受伤极重,不过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不再流血了。
众看看它衔明珠而来都不免有些诧异,乐雨表情更是精彩,有些痴呆,有些古怪,还有些笑意。
“它不会是来送礼的吧?”周欣小声问罗瑞。
“没准哦,蛇的报恩嘛。”罗瑞回答。
大白蛇蹒跚着滑到了众人面前,用一双乌溜溜的大蛇眼打量了众人半天,然后低头把口中衔的明珠放到了众人脚下。接着它又抬起头吐着蛇信子,把众人看了一圈,又鞠躬似的低了低头,似是真的要把明珠献给众人以做报答。虽然知道这大白蛇大概是没有恶意,不过这粗大的蛇身却是着实的骇人,光立起来的一截就有一人多高,蛇头高高在上几乎是俯视着众人,没有表情的脸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它怎么还不走?是不是要咱们把珠子收下呀?”罗瑞小声说道,他一说话那巨大的蛇头就扭了过来看着他,吓得他说了一句马上闭嘴了。
“也许吧。”陆林小心的俯身探手,从地上捡起了那颗明珠。那珠子触手质地坚硬光滑,与蚌珠(珍珠)的感觉截然不同,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大蛇看有人拾了明珠,便又向众人点了点头,竟然还眨了眨眼,这两只大眼一眨动起来,竟然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之后大白蛇便不再停留,拖着满是伤口的蛇躯,扭头向另一个方向的黑暗深处爬去,大概是报完了恩此时要养伤去了。
众人都不敢动,一直到它完全隐没在黑暗里,才都围到陆林身边看他手里的明珠。
“静静你不是问‘春秋两宝’的另一宝是什么吗?我说与咱们的经历有些相似,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巧。”乐雨摸着陆林手中的明珠道,“春秋两宝,便是‘和氏之璧’和‘随侯之珠’。相传春秋时小国随国的国主随侯,在一次出游途中看见一条受伤的大蛇在路旁挣扎。随侯心生恻隐,便令人给蛇敷药包扎,然后便放归草丛。第二年这条大蛇痊愈后衔一颗夜明珠来到随侯住处,说:‘我乃龙王之子,感君救命之恩,特来报德。’这颗明珠显得特别洁白圆润,光彩夺目,近观如晶莹之烛,远望如海上明月,一看便知是枚宝珠。这就是被称作‘灵蛇之珠’的随侯珠,与和氏璧并称为‘随和二宝’。”
“就是夜明珠吗?”周欣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