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说，别念了，该给老师们做饭了。小王迷迷糊糊地说，什么？不是刚吃过饭吗？
人们都笑了。老师赞叹道，修行之人，应该如此啊。当年虚云老和尚在山间搭茅棚，点燃了火，煮芋头时，珍惜光阴的他，利用这个工夫习定，不觉入定了。一日，天降大雪，在一旁搭茅棚同修的一位出家人，见一连半月，虚云和尚都没见人影，很担心，就到他的茅棚前，见虎狼踪迹斑驳，吃了一惊，赶紧钻进茅棚，老和尚正在安然入定，弹指三声，请他出定。虚云老和尚见他来了，要请他吃芋头，揭开锅，芋头已经生了白毛，吃惊道，我刚煮的芋头怎么就长了白毛？原来他已经入定半个月了。
小王说，老师，我没感觉什么入定啊。听了您的话，我心中非常惭愧，一边流泪，一边磕头，一边念咒，心里感觉越来越清净，渐渐寂静虚无，忘了一切，很舒服，我就在那里停了一会儿，然后，听到有人弹指，睁开眼，就见你们在我这里。
他向外看了看，说，呀，怎么搞的，真的天亮了。
小寒说，快去做饭吧，我看你想媳妇都想魔怔了。
小寒，你也会有这一天的。老焦笑嘻嘻地，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菩提大哥，菩提老师，他忏悔得怎么样了？有希望吗？
菩提老师习惯性地扳扳指头，说，果然一念虔诚，消千劫业障，变化了，中午就有消息。
真的吗？大家又惊又喜，又疑惑。
吃完饭，老师让小王继续念咒，忏悔，我们一起到山间转悠。
路上，我问老师，他真的入定了吗？
真的。老师说。
山间草叶上的露水，在朝霞中闪耀，小鸟在清新的空气中盘旋。老师望着远方的山峦，现出孩子般的纯真和平静。
这里空气真好，真静。他说。
那为什么很多人修那么久，还没入定，他反倒入定了？是有什么讲究吗？
老师笑了。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小王特别虔诚，特别精进，再者，他不懂什么是入定，不去追求，反倒突然契入了。古代很多精进的大德，都有这种体验，有人不停地坚持念经持咒，念着念着就入定了，有人不停地坚持拜佛，拜着拜着就入定了，这是以一念代万念，进入了良好的功态的结果。这份虔信和精进，很多人做不到。所以，就一日日因循下去了。
古代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成就者？因为古人注重实修。后来，许多人，特别是现代人，学了几句禅语，读了几本书，整天弄口头禅，自以为高明，口说心不行，不实践，怎么能成就呢？有人以为禅宗就是青蛙跳井，扑通一下就开悟了。其实，哪有那么容易？古代的禅宗大德，都是在苦苦禅坐之后，读了很多经典，修为很高了，才被明师一点，或遇到某种机缘，忽然放下身心，悟了。悟后，依然要修。如六祖，到黄梅学法多年，都在一边干活，一边默默修持，才豁然开悟的。开悟后，混迹猎人群里数载，那是在干什么？在继续修。并非他一到黄梅，或者一听到《金刚经》马上就成功了。
那小王是不是真的这么容易就成功了？旁边的戴眼镜的知识分子问。
那不一定。他还要修。至于将来的成就，就看他自己的努力了。他人很好，可惜，有些过去情痴了。过于痴的人，念头难以彻底放下，难以进入身心放松的状态，从修行角度讲，是一种障碍。另外，他的理论准备还不够，修行人，是需要读书的，古人说，没有神仙不读书，读书，弄明白了修行的原理，方法，再去修行，就会容易成功。
这是不是如同做实验，先要读书，弄明白目标、原理、方法，然后再全身心地投入去做，就容易成功？另一位知识分子问。
对的。其实，任何宗派、法门，修行的途径都不外乎这些。修行是拿身心去求证，去实验，好在古代的先贤，已经把经验传下来了，我们只要深信佛陀所说，认真研究，认真实践，会成功的。
野洞
9点多钟时，山间渐渐热起来，我们走到了一个山包上，一股潺潺的溪流，淙淙流淌。野鱼婉转山石间，还有螃蟹在吐泡。商人老焦和那两位知识分子像孩子一样，立即大呼小叫，脱掉鞋子，到溪流间淌水，戏鱼。
我们在前边走，走到山包顶时，见山包平平地，好像被人开垦过似的，立在那里，我忽然有一种很祥和安宁的感觉。告诉了老师。老师看了看，说，是的，这里曾是一座古刹。虽然古刹没了，但它的气场还在，大概是某位大修行人或者修行的僧侣们留下的。他又看了看，说，不对呀，这里怎么还有隐隐的黑气？
坐在山石上，山石清凉如水，野花浓郁，微风频拂，很舒服。忽然，我看到，一只野狐狸瘸着腿，跑过来，离我们不远，站定，吱吱地叫。我很奇怪，指给老师看。好像是我们放生的那只！我说。
野狐狸朝我们走几步，就回头，然后吱吱叫。我们很好奇，就跟着它走几步。它一边回头叫，一边把我们引到了一个一座峭壁下。站在洞口，扭头朝我们叫。然后，又扭身进洞。出来，再叫几声，又扭身进洞，眼光中，隐含着期盼的神情。
老师童心大发，走在前边，让我跟着他走，摸索着进了洞。洞里很黑，走了几十步，就触到了墙壁。带着霉味，还有一股悠悠的檀香味。
我啪地一声打亮了火机，见洞有一间房子大小，地面很规整，似乎有人呆过。图！我忽然看到墙壁上有幅僧人禅坐图。用手抠了抠，果然是几幅图，好像佛像的样子，已经斑驳了。
老师看了看，说，大概是古人的练功洞，走吧。
我们顺着原路返还，但奇怪的事发生了，洞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