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师师的说话，秦王还未答话，便见那三个公子皆回头张望，见到秦王这一身打扮，眼神中隐约透出一丝惊愕。

但另他们惊愕的还在后头，李师师吩咐下人为秦王也安排了一个VIP座，紧靠着那白面公子。

秦王慌忙答谢，从容不迫地坐了下来。这时，那白面公子不失时机地拱手问道：“在下淮海秦少游，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秦王微微一笑，拱手回话：“原来是才子秦观，我们是本家，我是巴蜀秦王秦世民。”

他这么一说，不仅秦观，旁边那两位也是一惊，心中不由得暗暗叫道，没听说过啊！

秦王既已介绍了自己的身份，那边两位公子也自我介绍。原来那中间的便是周邦彦，而右边的则是晏几道，都是当世才子，人中龙凤。

秦王心想，咱可不能跌份！

果不其然，三位公子对秦王很有敌意，但这敌意也都是因为他们对李师师的仰慕之情而引发的醋意罢了，绝对没有要拼个你死我活之意。更何况他们是文化人，文化人自有文化人的文斗。于是三人摆开酒杯，邀秦王填词较量。

面对当世三大才子，秦王全无惧色，微微一笑，颔首应承，先饮下一杯，抬手示意，从晏几道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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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几道本是名流之后，他老爸就是当初识破柳永树妖身份的晏殊，可谓是满门英杰。见秦王抬手，他自然不惧，摇着折扇，沉吟片刻，笑道：“我们酒以燕子为题吧。”

说完，他举起酒杯，望向楼上的李师师，吟道：“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双飞？

秦王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楼阁上的李师师，心中暗道，另一个人是谁？

秦王还未想透，却见周邦彦又抚掌笑道：“我也来一首。条风布暖，霏雾弄晴，池台遍暖春色。正是夜堂无月，沈沈暗寒食。梁间燕，社前客，似笑我、闭门愁寂。乱花过，隔院芸香，满地狼籍。”

——这个更生猛！难道就是他？

秦王思忖这诗句，乱花过，满地狼籍？岂不是残花败柳，蹂躏的不成人形？这是何等万恶，宋朝竟也玩SM！

这边还未气休，那秦观又有诗句吟来，“东风吹柳日初长，雨余芳草斜阳。杏花零落燕泥香，睡损红妆。宝篆烟消鸾凤，画屏云锁潇湘。暮寒微透薄罗裳，无限思量。”

——嗯，这还像句人话。

秦王暗自点头，但心中也觉得有些奇怪，这还是在说跟李师师睡过觉啊。这明里是比诗词歌赋，可这暗地里都卯着劲跟李师师攀交情论睡龄啊。

他有些犯难，因为他没跟李师师睡过觉啊。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他计上心头。猛灌一杯酒，吟道：“隔花才歇帘纤雨，一声弹指浑无语。梁燕自双归，长条脉脉垂。小屏山色远，妆薄铅华浅。独自立瑶阶，透寒金缕鞋。”

长条脉脉垂？长条脉脉垂？

这词清冽婉转，不似宋词胭脂之风，更有如此巨物掺杂在词句之中，不由得破口而出便音惊四座。三大公子尤为动容，不由得将那六只眼睛齐刷刷地投向秦王，上下打量，看表情好像在说，到底有多长？

这些人自然不知，秦王虽然是文科出身，但要说能够与才子对句，还没有那个本事。他那灵机一动，便是借花献佛之举，将清时才子纳兰容若的诗句背诵一遍，权当原创。他笃定这些宋代的人定然不知清朝才子的雅座，就如同白天不懂夜的黑一般真实可靠。眼见着众人惊愕的表情，他心中窃喜，果然过了一关。

而在这众人之中，李师师最为惊愕，她瞪大了眼睛盯了秦王半晌，忽然玩儿一笑，提起一坛酒，走下楼来，那目光紧盯着秦王，热辣辣地，让秦王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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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杏眼微眯，欲拒还迎般地打量着秦王，缓缓为他斟上一杯酒，说道：“多寂寞的词啊，想来你也定是个寂寞的人吧。那么我给你讲一个寂寞的故事吧。”

那三位才子见李师师竟对秦王如此殷勤，顿时醋意大发，在一旁纷纷甩袖子抹鼻子，一脸脐橙相。

秦王心中得意得紧，便接过酒杯，点头说“是”。

李师师莞尔一笑，坐在秦王身边，美目流盼，将那三才子也扫了一遍，目光终究又落到了秦王的脸上：“这酒叫女儿红，是浙江绍兴出产的，相传家中生下女儿，便埋一坛酒在桂花下，带到女儿出嫁那天再拿出来饮，便叫做女儿红；若是女儿不幸夭折，便叫做花雕了。”

“切，这故事谁都知道，有何寂寞可言？”秦观一甩袖子，愤然别过头去。

秦王微微一笑，将酒一饮而尽，叹道：“好酒，百年陈酿，果然寂寞啊。”

“呵呵。”李师师掩口轻笑，又瞥了那三人道，“不懂寂寞的人，自然不知寂寞的滋味。”

这一局，秦王完胜。他轻轻一瞥，对着三才子冷哼一声，心中暗道：“谁说尽信书不如无书，我抄袭就是比原创成功！”

在青楼妓馆，才子们比的就是才艺，待胜负落定，便在没什么玩头了。于是三才子愤愤饮下一杯酒，又煞有介事地一拱手，相互道别，便拂袖而去了。

秦王心中暗自高兴，终于来到男生权利的环节了，李师师将他邀进了闺房，接下来会发生一些激动人心的事情了吧？

来到李师师的住处，推门进去，别有洞天，一个七八十平米的小院，草木繁盛，百花盛开，后面立这一栋小楼，二层，屋顶还有个花园，从小楼旁边看去，一条小河清澈流过，穿过画桥，流到了园外。

花园别墅江景房？

秦王大吃一惊，宋朝的名妓竟然如此有钱，消费档次直逼现代歌舞影视剧明星。不过转念一想，像李师师这种针对大众卖艺又卖身的角色美女，可是比现在这些针对大众卖艺、只向导演富豪卖身的明星，经济实惠多了。

秦王沉思半晌，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和宋朝相比，现代的物价涨了。

（29）鸳鸯被里度春宵

李师师哪肯让秦王多想，还未待秦王感叹完，她便关上门，欺身凑了过来，呵气如兰，说道：“你在发什么呆？”

秦王微微一笑，道：“我在想……你是什么妖怪！”

“妖怪？”李师师陡然一惊，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大大的，轻轻掩口，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惧意。

秦王却摆出一副大仙的模样，摸着下巴，斜眼说道：“那寂寞的故事和百年佳酿都是你的吧，一个人活了百年却仍旧妩媚光鲜，你说……”

“呵，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李师师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向后一退，冷冷说道，“你猜对了。”

“哦？”秦王听到这个答案，表情淡定，目光如炬，凝视着李师师，继而又悠然问道，“那么，你是什么妖？”

“树妖！”李师师答，话音冰冷，“千年不死的树妖！”

“那么便是那埋酒的桂花树了吗？”

“没错。聪明人！”李师师的情绪也渐渐放松，她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不似一个除魔收妖的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