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这个可怜的老人独自背负的东西，已经快把他压垮了。

赵大爷身边一个绑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伸出白嫩的小手，摩挲着老人沟壑纵横的脸庞，抹去老人浑浊的眼泪，“爷爷，不哭…”

此时的我们才注意到，这三个小女孩身上穿的，都是用白床单裁剪成的粗制衣裙，光着脚丫。连套正经的衣鞋都没有。

为什么赵老头要把这三个小女孩藏在这种地方？他口中的‘那帮人’到底是谁？

“你们一定很好奇，这几个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赵大爷看着缩在自己身边的三个女孩，在他那丑陋的脸上，我看到了一种叫做慈爱的东西。

“难道她们也是十年前的弃婴之一？”我问。

赵大爷点点头，向我们讲述了这个迟暮老人独自一人十年的孤独战争。

十年前中医院的前身，三潭镇人民医院。迎来了自己最年轻的一位院长---彭立群。当年只有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利用她的美貌和手段，成功地攀上了时任市卫生局长---黄光业这颗大树。28岁的年轻院长，何等风光？

“这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赵大爷咬牙切齿地评价道，“中医院在她眼里，根本只是一个助她步步高升的跳板！”

彭立群不但有美貌，更有野心。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完全是自己年轻的肉体。可是当某一天自己容颜老去，风华不再的时候，这到手的一切都会随之而去。

她要想办法拴住黄业光的心，更希望通过黄业光勾搭上更多的“大树”。

“你们知不知道，这十年。中医院门口共发现了多少被抛弃的女婴吗？”赵大爷悲沧地叹了口气头，“除了六个病死的，足足有二十三个！”

这么算来，这十年，平均每六个月就能在医院门口碰到一个被残忍抛弃的女婴。这真是个令人心痛的数字！

“那这二十三个女婴，现在都在哪里？”夏洛雪双眼泛红。

“你们不是已经找到了十个了吗？”

“什么！？”夏洛雪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说：“您是说，林子里那十具小女孩的尸体全部是当年在医院里发现的弃婴？”

赵大爷点点头，悲愤地说：“彭立群这个可怕的女人，私下把女婴都豢养了起来，训练成她取悦达官贵人的泄欲工具！这些孩子都还只有十岁啊…”

“您是说，这十个女孩都是被人蹂躏而死的？”夏洛雪脸色苍白，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天理难容。且不说彭立群这毒妇惨无人性的做法，那些赵大爷口中那些‘达官贵人’面对这些比自己孩子都要幼小的女孩，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没错，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三天两头就要光顾彭立群的‘雏Ji院’，那些小娃娃哪里经受得住这种折腾啊…”赵大爷的泪水又一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那您为什么不报警。任这帮人胡作非为？”夏洛雪紧紧地握着拳头，指节发白，她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报警？有用吗？十年前我就曾写举报信揭发过他们的兽行，结果呢？”老人凄然一笑，“什么都没有…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帮人手眼通天。我一个糟老头子，谁会相信？”

绝望的赵大爷决定隐藏起来，用自己微薄的力量默默地与这群衣冠禽兽抗争。这三个小女孩就是他不顾被这群恶魔发现的危险，偷偷地从医院门口抱回来的三个弃婴。

“我没有用啊，每个月就这几百块工资。又无亲无故，只能让这几个孩子藏在这里，跟我这老头子一起受苦。连个户口都没有，跟孤魂野鬼一样…”赵大爷摩挲着身旁孩童的头发，老泪纵横。

我深深被这个可敬可佩的老人感动了，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我紧紧握住赵大爷如枯树般的老手，仿佛宣誓般地说道：“您放心，这回这帮恶人跑不掉了。抓住他们，您和这几个孩子就不用躲在这种地方受苦了。我们会帮助您的!”

赵大爷有些担忧地说道：“你们是有良心的好丨警丨察，可是你不知道那帮人的势力有多么庞大。黄光业早就升到副市长的位置。背后不知道多少大官牵扯其中，这动静太大了…你们可要量力而行啊！”

夏洛雪一抹眼泪，“您放心吧，现在是法治社会。别说他一个小小的N市副市长，就算是国家领导人。我们也照抓不误，只要有足够的证据，他们这次死定了！”

赵大爷点点头，神情激动，有生之年能将这帮恶人绳之以法，是这个老人唯一的心愿。

“可是当年那些婴儿都还没长大啊，这些事情您十年前是怎么知道的？”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发现赵大爷的描述中有些问题。因为听他的语气，彭立群的‘雏Ji院’早在十年前就着手建立了，那时这些弃婴才刚刚出生而已。

赵大爷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让我心头猛跳地话：“你以为只有那批弃婴是受害者吗？”

还有其他女孩！？

赵大爷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慢慢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别的医院太平间都不用人看，偏偏这个中医院要设我这么个守尸间的看门人？”

我骇然一跳，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中升起。

“难道这附近也埋着尸骨？”我颤声问道。

“当初我就是他们安排来守着这片埋骨地的…”赵老头叹了口气，“后来我偷偷抱走这三个孩子，曾经被彭立群怀疑。她还派人来我这来调查了几次，不过都被我的鬼故事吓跑了。”

“最后彭立群被我装着神神叨叨的模样蒙住了，才放松了警惕…”

虽然赵大爷轻描淡写地描绘着当初的场景，可我却不得不佩服这个老人的胆识和智慧。要知道彭立群这帮人，胆大包天、丧心病狂。法律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一坨屎。如果赵大爷当时露出马脚，下场不过是为这片埋骨地多增加一具白骨罢了。

“那这附近埋了多少尸骨？”夏洛雪脸色凄然，十具骸骨已经足够惨绝人寰了，没想到这居然只是这群恶魔‘杰作’的冰山一角。

“太多了…我都记不清楚啦，要不是这里都埋不下去，能丢到那林子里去吗？”老人又叹了口气，“我说的鬼故事不是唬人的，如果说世上有鬼，那这里绝对是个白鬼窟！”

我头皮发麻地看着这不大的地窖，也许我们头顶的土地里，就埋着死不瞑目的少女枯骨。

可惜彭立群将的这个魔窟设立得很隐蔽，连赵大爷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具体位置。辞别老人，吩咐他再忍耐几天，小心行事。等我们找到彭立群设立的那个‘魔窟’所在，解救那些可怜的孩子，将恶人绳之以法，他和这三个孩子就不必躲藏在这里了。

我们朝着医院的大楼愈行愈近，那栋高耸的白色大楼，惨白的灯光。仿佛是由白骨搭乘的一般。这个本应该用了济世救人的地方，却被一个恶魔占据，变成了她残骸生灵的据点。

我和夏洛雪心头压抑，恨不得马上冲到彭立群家，将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抓捕归案。可理智告诉我，不能打草惊蛇。彭立群该死，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同样该死。这次我们一定要将这群妖魔一网打尽！

我把夏洛雪拉进车里，发动汽车。“走吧，我们很快会回来的，赵大爷他们会没事的。”

夏洛雪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医院大楼，无法释然地问道：“阿珂，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叹了口气，夏洛雪这是陷进去了。这样的案件触动太大，触及的是人类道德的底线，挑战作为人生存在的基本观。如果太纠结于这些阴暗可怕的东西，搞不好最后会把人逼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