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3-28 20:29:00
一进门,我便闻到一股怪异的气味,像燃烧动物皮毛散发出的焦味。越过沙发的靠背,我看到壁炉里还丝丝缕缕冒着烟。我感到莫名其妙,这五月的天气,黑米烧什么壁炉?也许是有什么杂物需要处理掉吧,我没有深想。我打算不惊动黑米,先去一楼卫生间用盆子接点水浇灭壁炉里未燃烧充分还在冒烟的垃圾,然后再洗个澡。
玩牌玩了太长时间,腰酸背疼。我决定夜里再也不出去玩了,在家陪黑米要舒服得多。我一边向卫生间走,一边将衣服脱在沙发上,我很累,我几乎是闭着眼走进卫生间的。进了卫生间,我便改了主意,我决定先泡个澡,然后再去处理壁炉。
我将水温调到合适,未等浴缸放满,就躺了进去,热水很快漫上我的胸脯,我的鼻息有一股熟悉的气味,不是香皂,不是沐浴露,也不是洗发液,但我就是说不出那是什么一种气味。因为疲乏,我昏沉沉睡了过去,直至鼻息那愈来愈浓的气味将我扰醒。我闻出来了,它是一股血腥味。我惊坐起来,抖了抖发丝上的水滴,眼前模糊一片,我摸到眼睛戴上,连忙从浴缸里爬起来,卫生间里弥望着浓郁的血腥味,但我看不到一丝一毫红色的印迹。
我奔向客厅,客厅里橘红色的灯光平静地照着同样平静的家具和摆设,我打开客厅大灯,当眼前的一切在明朗如昼的灯光下重新呈现时,它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2012-3-29 0:23:00
我终于看清,从楼梯一直延伸到壁炉处都是未干的血迹,我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有个丨炸丨药包在其间发生了沉闷的爆破。黑米!我跌跌撞撞上了二楼,二楼却是一片漆黑,摸了半天摸到开关,卧室的大床上除了被褥空无一物,桌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在,翻倒的电脑椅周围一地的血迹。血迹杂乱地从电脑椅延伸到门口。壁炉!但是我动弹不得了,双腿发软、浑身颤抖,訇然栽倒在卧室里。大约过了一分钟,我稍稍清醒了些,但是软乎乎的腿无法直立起来,我只有依靠手臂和身躯的力量艰难地爬向门口,捱过一段过道,抚着快要凝固的血迹,爬到了楼梯口,我几乎是从二楼一直滚了下去。
可怜的人啦!为什么在这惊心动魄的时刻,我会变得如此无力?手指在光滑的地砖上都抓出血来,就是靠近不了那犹如地狱之门的壁炉。
终于拽住皮沙发的扶手,狠命用力。到了壁炉前,眼前的一幕立即让我晕厥过去。
2012-3-29 20:04:00
我何曾想把世间的绝美撕碎了给众人看。人们有时能从他人的灾难和苦痛里看到赏心悦目的风景,那也只限于与己无关。很多次,我脑海里不经意冒出当晚时所见之一幕,无不揪心痛彻至潸然泪下。
那个人,我原以为是一堆垃圾,她僵曲在壁炉里,一头如瀑秀发早已灰飞烟灭,浑身面目全非,焦黑一团,那黑里还掺杂着灼目的血红,那睡衣的金属纽扣还紧紧地贴在皮肉上、、、。我能再多看一眼吗?我的眼前一团黑,我的心窝里插着一把刀,我无法抑制地呼啸起来:“啊!!!!”像是要藉此将面前的死人唤醒,我的整个肉身和魂灵都化作那惨绝人寰的叫喊,但是黑米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我不记得自己何时拨打了110,当我从一片血债中坐起来时,丨警丨察递过来一条毛巾,他说,你把自己全身都抓烂了。我没听清楚,我的耳朵里还是自己刚才尖利的叫声。“黑米呢?我的黑米呢?”我站起身,一条血迹斑斑的浴巾从身上掉落下来,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一丝不挂,只是紧紧抓住丨警丨察的手急迫地问,“黑米呢?我的黑米呢?你他妈的我的黑米呢?”
黑米已被移到客厅的空旷处,现场他们勘察过了。我想自己一定是昏过去了很长时间。终于能听清屋子里的说话声,我听到他们在低声交谈,说真是惨不忍睹,从没见过这么变态的杀人犯,
2012-3-29 20:32:00
我坐在黑米的尸体旁边,不敢揭开盖在上面的床单再看一眼。
那会是我的黑米吗?我为什么就认定那个烧得焦黑的人是自己心爱的黑米呢?于是我迅速掀开床单,扑在尸首上仔细辨认,这个可怜的死人,我已经无法认清她是谁了,身体的形状是黑米的,胖瘦也跟黑米一般,那仍然紧贴在小腹上的一颗纽扣也是来自于黑米常穿的一件睡衣。
但这真的是黑米吗?我的黑米怎么会无缘无故死掉了,这么好的人,哪个丧心病狂的王八蛋要加害于她呢?
我想起来了,卧室里有黑米的大幅照片,我拉了一个正在收集现场证物的丨警丨察就往楼上去:来!跟我来!你帮我看看,是不是黑米。我的黑米不会死的,她是个谁也不得罪的好人,谁会忍心杀她?
丨警丨察按住我的手,叫我冷静点,死者到底是谁,需要进一步核查。我停在楼梯口,目光呆滞地看客厅里几名丨警丨察忙忙碌碌。
这时有个原本蹲着的刑警起身走了过来,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语调低沉地说道:“老梅,请节哀。”
我定睛看了他一眼,哦,是他,以前风露街那个谋杀案就是他办的。
“还记得我吗,我叫艾斯。”
我点点头,没头没脑地问道:“是她吗?”
“她是谁?”听者终于听懂了,“你是说死者吗?”
“是黑米吗?”
“你说的是你爱人吧?听说你刚结婚,这真是人间惨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