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答应陪小白吃饭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吃完饭还要送她回去。

是啊，我怎能不送她回去呢，这鱼屋虽宾客满座、迎来送往，但毕竟地处荒郊，让一个漂亮女子锦衣夜行，总叫人放心不下，万一出事了，熊猫表哥还不把我吃掉？

还好，没等十分钟就过来一辆大约是送客到水榭会所的回头的，一路无语，到了小白家门口。

分别时，小白谢谢我陪她吃饭。我说，应该我谢你，是你请我吃饭。她说，那也得你卖面子啊。我笑笑，向小区里挥挥手：回吧，外面冷。

她背身走出几步又回过头，问：老梅，我问你那事想得怎么样了？

“哦，那事啊，没问题，我这没问题，热烈欢迎你的加入。”

“哈哈，这就好！”她居然又令人猝不及防地跑回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啦！拜拜！”转体又是那么地迅速、完美，灰黑的皮草很快飘进了小区里。

我摸摸刚刚她亲过的地方，还热热的在，心里很纳闷：这小白！怎么突然这样子？

时间还不算晚，才九点多，我拨通了黑米的电话。

“在哪呢，宝贝？”为什么一和黑米说话，我的内心就溢满了无限柔情？

“呀，是你呀，真没想到你现在会打电话给我，我在回家的路上呢。”她所处的环境播放着音乐。

“回哪个家啊？女儿那么？”

“不，回自己那。”

“真的？太好啦！”

“这有什么可兴奋的？难道你在我家附近？”音乐声低了下去，“我快到喷泉那了。”

“宝贝，我正准备去你那呢，方便吗，今晚？”

“方便，方便，你在哪，亲爱的，我掉头去接你。”我听得出她的声音也兴奋热烈起来。

我报了地点，挂了电话，站在寒冬略显萧条的街头，原本无边冷寂的夜色一下子温柔可亲起来。

黑米接到我，什么话也没说，倾过身体就要我抱她，我紧拥着她，闻着她发丝淡淡的香气感受着她温热的面颊在我的胸怀里摩挲，等她抬起头，竟看到满脸的泪。

我唯有用还沾着寒气的唇帮她吻干脸上的泪，后来我们的唇黏在一起，很久都没能分开。

这一年的一月份不比往年的一月份，虽然没有落一场雪，但是气温却总在零下，夜里尤其寒冷，黑米整夜蜷缩在我的怀抱里，修长而不失丰腴的身体竟然可以娇小玲珑到不可思议的田地。

医生推荐的进口药根本不管用，黑米无数次从睡梦中咳醒，她每一声强压住的咳嗽都好像我自己心脏发出的罗音，我经受着她肺部的震颤，经受着她喉咙的嘶哑，经受着辗转难眠的痛苦。

凌晨时分，我们干脆一刻不停地**，以期用情欲之欢暂时抵消我们相互嵌入的病体之痛。然而，在最终的高丨潮丨来临之后，疲弱不堪的黑米仿佛衰竭了一般进入了性昏迷。

昏迷之际，她的胸部猛烈起伏，面孔异常潮红，浑身出汗，颤动的身体不像兴奋所致，而像冻得发抖。

我用毛巾给她擦干身上的汗，抱着她一直到晨光熹微。

早晨，她睁开眼，温柔地望着我，说：亲爱的，你也醒啦？真不想起来，就这样一直睡在你怀里，不过还得起床做早饭给你吃啊，昨晚你那么累，得多吃一个鸡蛋。

她坐起来靠在床头，身体却又像无法自主地滑下来，手掩着胸口说：胸口有点疼。

“这下好了，不疼了，大概是昨晚太兴奋了吧。”她歇了一会，又爬起来，咳了两声，“你说我怎么也会那么兴奋呢，亲爱的？”

我懂得她的意思，就没说话，而是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的脸颊那么红润，就像刚刚喝过欢爱的醇酒。

不过，我总觉得这红得有点异常，是一种病态的红。

上午老洪打电话给我，谈她表妹加入公司的事，我告诉他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因为黑米告诉我今晚还可以留下来，而且只要我愿意，今后的每一个黑夜，每一种温柔，都只属于我。

“宝贝，你的意思是不做那个了？”

“做什么？”她突然就不高兴了，但是过了一会又靠到我肩上，望着客厅壁炉里温馨的火焰，喃喃自语，“不做了，不做了，这栋房子，这个壁炉，”她指指厨房，指指通往二楼的楼梯，“这里的一切，都只为你而存在。”

5 神秘协会

告诉我，阿佳特，你的心有时是否也会飞走？

远离这污秽城市的黑色海洋，

向着另一个大海：光芒闪烁，

蔚蓝、明亮、深沉，像个处丨女丨一样。

医生的诊断书是这样写的：肺阴亏耗，虚热内生；症见干咳少痰，声带嘶哑，午后颧红，潮热盗汗，形体消瘦；此病切忌辛辣、戒烟酒，少房事。

黑米将这潦草难辨的字迹递给我看时只淡淡地问了一句：“那最后一条是不是有点扯淡？”

“无论如何，我们得谨遵遗嘱。”我看看她的脸，果真消瘦了不少；何止是脸？那裹在大衣里的身子也是日渐削减下去，夜间劳作，那嶙峭的髋骨就硌人得慌，“药抓了没？”

“抓了，在客厅的茶几上。”

“我去给你煎药。”

“好，亲爱的，”她答应了一声，便力不胜衣地歪倒在床上，赤红的面颊陷在午后的阳光里怎不叫人万分怜惜？

我叹了口气，下楼去煎药，一边煎药一边考虑是不是要劝她搬到市里去，这儿太偏远，什么都不方便，况且濒临水域，空气潮湿，对病人总不是好事。

药煎好后，稍稍放置了一会，我便用汤匙一勺一勺喂她喝下去。

黑米忍着汤药的苦涩，乖顺地喝尽了最后一口。

“真苦，”她将舌头伸出来，“你试试，”我当真就凑过去，她却又立即缩回去，“不要，据说肺病会传染的，从现在开始你得离我远点，下次过来别忘了给我带几副口罩。”

“傻孩子，不会传染的，要传染早传染了，”我抚摩着她的头发，好让她快些闭眼休息。

刚才的想法原是准备等她睡醒后再提的，但女人始终睁着因为消瘦而愈显得大而美的眼睛柔情脉脉地凝视着我，我就忍不住提前说了。

“怎么样，宝贝？”

“那我住哪呢？住你家？”此时她像个孩子般天真可爱。

“嗯，就住我家。”

她没再说话，捏紧我的手，微笑着合上了倦怠的眼睑。

沃尔沃来回三趟，才将黑米必需的各件物什搬到了云风街我的住所。当然这种必需是她所认为的必需，有些玩意完全可有可无，比如壁炉前的那块波斯地毯，煎鸡蛋的平底锅——我告诉她家里有，但她说换只锅也许就煎不出你想要的味道了。我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太麻烦，她可能会将那个壁炉也搬过来。

没过多久她又让我跑了一趟九号别墅，说客厅里有只别人送的花瓶，春天到了，正好插花。

是的，春天到了。院子里的花叶都开始探头探脑，日夜的风已经带着温和的气息。黑米的精神也逐渐好起来，瘦削下去的面孔日见润泽饱满，有那么几个晚上，我们几乎又忍不住要跳进欢爱的河流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