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站起身整了整衣裤,我才发现他们刚才的造型绝不是简单的一个POSE。
我判断失误,车没开出5里地就抛锚了。附近两公里内,没加油的地方。上了车就没心没肺打起呼噜的老洪一下子清醒过来:草!那怎么办?附近有没有宾馆?
“宾馆肯定是有的。”大李早已在会所就被老洪撩起了兽性,哪里还等得及回到城里再发泄?
我拍拍方向盘,后悔没在来时的路上给车加满油,现在好了,有人成双成对去开房,自己得整个晚上听熊猫打呼噜了。
但我的担心则被熊猫本人消除了,熊猫说:大李,你下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宾馆,我打个电话。
“怎么响这么久才接?!你那边有出台的姐妹吗?、、、什么?你在上钟?!听不清吗?!我问你那边有没有晚上出台的姐妹?!、、、你?!我们不刚玩过吗?改日再找你啊!乖,帮我找一个,、、、这就对了嘛,等你把号码发过来啊!”老洪挂了电话。
这时车里两个女人就七嘴八舌地叫起来。
“洪哥,你有这本事嘛?还要玩?你以前可没这么厉害啊。”
“哈哈,你怎么知道的?你这么说,人家李总脸往哪里搁?”
“都是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咱家老李是什么胸怀?有那么小气吗?”
“也是,估计你家的床够大,睡三个也不挤吧?”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外界都传言,你身怀名器啊,要不,晚上展示给大家见识见识?”
、、、
“你们有完没完?!”我拉开车门就下了车。
大李在寒风中大摇大摆走近,他摸着肥嘟嘟的脸颊,用广播一样的大嗓门叫道:500米有家汉庭!不知道有没有房间?
“先去看看吧,应该有,今天又不是周末。”我说,“让他们下车,估计还能开过去。”我爬上车,“500米有家汉庭,你们先下车,帮我推一把,估计还能撑到那。”
汽车又艰难地发动起来,停到宾馆门口。
还好,此处人稀,恰巧还有三个空房间。
“那老梅怎么办?”小陈突然关心起我来,她大概还没有忘记我曾对她爱莫能做吧?
“他自有去处。”靠,老洪都给我安排好了,“是吧,老梅?哈哈哈哈!”笑到最后,又是天下无敌地淫贱。
我没理他们,只是跟亮子打了个招呼:亮子,离这儿不远,我正好有一朋友,今晚就在她那将就一下了。对了,后备箱里还有几袋干货,明天记得拎上。”没必要跟他遮遮掩掩,这里又没有外人。
“朋友?我怎么没听讲你滨湖这边还有朋友?”我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好奇做不了大领导!”老洪像赶鸭子一样将他们往电梯门那边赶,“随他去吧!”
我这是第几回上这儿了?应该是第三回,当然,我怎么会记不清这是第几回呢?这是第三回。
九号别墅,我现在闭着眼也能走到那橘红色的光晕里,走进那摄像头笼罩的区域。
其实之前都已在潜意识里盘算好:周六是她看女儿的日子,今天正好是周五,晚上她都是休息的,所以没预约,我也不必担心会撞车。
第一回的经历我曾详尽地告诉过大家,第二回我们已是很熟识的朋友了——那晚,整个上半夜,我们做爱、说话,在汗水里浸泡缠绵;后半夜,我们相拥而眠,梦到天荒地老。
这是下半辈子我所遭遇的惊奇——竟和一个高级妓女像恋人一样地甜蜜幽会。
她从没有多余的话,谈及自己也都是点到为止,但是就算她什么也不说,我也能望到她的内心里——那为她所拼命遮掩最后一角净土的破碎心灵,依稀还在做着天真纯良的梦。
我的生命中总会不经意冒出一个似曾相识的人来,黑米算一个,小白算一个。似乎那些看似已经消亡在记忆之河里的故人,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到自己跟前;或者直接塞进心房,幻为令我五迷三道的心魔。
今晚邂逅的小白,如同最初遇到的那个小白;而我即将见到的黑米,则又像极了那对命运多蹇的母女。
人生终究是一场多幕剧,一幕一幕,循环上演,不知终于何处。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当我载着小白疾驰在薄雾蒙蒙的滨湖大道上,我真的看到爱与希望了么?
所谓爱,不过是在放纵之后梦想回到一个温柔安稳的怀抱;所谓希望,亦不过是自欺地等待着另一轮其实并无二致的生命循环。
4 夜色温柔
你真好像那夜深深的花束
一点也看不见后边的树枝
人这一辈子,事事都已经埋下了伏笔,要来的终究要来,不来的求之不得。
无论如何,我都得直面这多年沉寂之中暗暗酝酿又鲜活登场的一切,就算是将从前欠下的风情月债如今一并还了吧。
黑米还未休息,我按响门铃,随即她就下楼开门,迎面便是一个清新的拥吻。
她大概是刚沐浴过,发丝上还缭绕着洗发水浓郁的香气。
“去洗个热水澡吧,看你冻成那样。”她略带沙哑的声音中透露着疲惫。
“好的,先上床休息吧,感觉你好累的样子。”我抚着她的肩膀关切地说道。
“嗯,上床等你。”
黑米刚洗过澡,卫生间里充盈着沐浴露沁鼻的清香,镜子上的雾气还未散去。
打开水龙头将浴缸放上热水,我慵懒地陷入沐浴露乳白的泡沫里,连头也埋了下去。
老天,为什么我竟在这儿找到了家的感觉?
当我洗好澡,裹上浴巾,站在卧室窗户前,看那意外显得温柔如水的夜色时,黑米均匀的呼吸声已在静夜里清晰可闻。
她是真累了,这样的生活,想必也不是她想要的吧?
我没敢吵醒她,轻轻给她掖了掖被子,躺在一旁抽烟。
呛人的烟味让她在浅浅的睡眠中咳醒,她睁开眼望着我。
这是一双漆黑如夜一般忧郁的眼睛,似乎一切悲伤过往全部汇聚到这两颗动人的眸子里。
她将自己身上的被子拉一半给我盖上,然后伸手按灭了床头灯,说:躺下来吧,抱着我。
我们开始做爱。
第一次,我没有戴套,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出事。
再没有比她更干净的女人了,再没有比她更让我动情的女人了。
美好的性爱无法言说。
我坚信她那强烈持久的高潮并非职业性的伪装,而是在水乳交融的情欲之海里无法控制地战栗。
在那最紧要的关头,她仰起颈脖眼看就要向后倒去,却又长吟一声趴倒在我的胸脯上,双腿急剧颤抖,下体如同潮汐。
海潮退去,她从迷乱中醒来,在我的耳畔低语: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又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说完,猛然又变了另外一个人,霍地从我身上起来,跳下床,进了卫生间。
早晨醒来,枕边空空的,我穿好衣服下楼,黑米在厨房准备早点,一股熟稔的香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几只灿烂的荷包蛋在平底锅里不安分地躺着,像妈妈煎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