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她拍了拍我的头，“所有人都知道，他会打来的。”

又是味同嚼蜡的一期节目，打进电话的，正如网友们所说的那样，连我都听得昏昏欲睡。当有个东西拼命吊着你胃口的时候，其他一切都显得暗淡无光。

0点55分。

还有5分钟节目就要结束，我决定放一首歌做结束。

歌刚一开始，导播姑娘突然推门进来，递给我我的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正在闪耀。

“这个号码今晚打进来好几次，开始我没在意，”导播姑娘皱了皱眉头，“但，它好像每次打进来都是你放音乐的时候，很巧很巧，莫非，打电话的人正听着你的节目？”

我犹豫了一下，在接电话之前，先打开了录音的功能：“喂，哪位？”

“喂——”一个低沉的男中音慢慢传来，“等着急了吧？呵呵。”

我们的谈话基调，仿佛彼此都心知肚明。

“你……”我迷茫着，不知道该说“你在哪儿”、“你是谁”还是“你想干什么”。

“不是我，而是你。”男中音的声音哑哑地，说话不紧不慢。

“什么？”

“旋转，漩涡，发条……”男中音继续说，“这两天你在节目中反复提到这几个词，这很好，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不是我，而是你，是你把事情带入到旋转不停的境地，是你开启了漩涡的第一波洪流，不能怪我。”

“你到底是谁？”我颤抖地质问道。

“你想找到我吗？”男中音淡淡地一笑，“给你一个提示吧，嗯，我是爱着你的。”

（八）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猜不到究竟是谁。

我是单身；之前谈过两次，都是和平分手，没有任何矛盾；现在没跟任何人有暧昧关系，也没有谁向我当面表白被拒绝过；难道是咖啡店的老板？昨天我待在他的店里十个小时，与他打了十几次照面，他的眼神每次都一样，柔和，简单，我不相信是他，我不相信，他跟我在一起时那么温顺，竟可以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折磨我。

不过，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道还有谁可以说“我是爱着你的”，或许我该跟咖啡店老板谈谈？

咖啡店每天营业到凌晨2点，在听完我节目后的一个小时打烊，这是习惯，为我留一个小时，如果我需要舒缓心情，会在一个小时内去他那儿；正因为此，早晨起来，他们要到11点才能开门。

正在办公室里捱着时间，电话响起来，是楼底的门卫；电台的大楼不允许任何非本单位的外人擅自进入，楼下门卫来电话，一般不是快递就是有来访的客人。

“有你的包裹。”门卫说。

“包裹？”我想了想，自己没买过任何东西，快不会是……我急忙问：“谁送来的？”

“一个瘦高个的小伙子。”门卫说。

“抓住他！”我嘶吼着，拼了命地往楼下冲。

冲到楼底，两个门卫正在跟瘦高个的男子扭打在一起，一个精致简单的包裹盒已经被踢到角落，正是我一直以来收到的那种样子。

“够了！”我大喊了一声。

门口跟瘦高个的男子停了下来，男子惊愕地看着我，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是谁？”我带着哭腔地怒吼着，连日来的疲惫与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

我蹲下捡起那个包裹，咬着牙用尽力气，三下两下将精致的表皮撕个粉碎，小盒子里装的是个红色的小房子，小房子上有个大大的风车，不用说，一动它就会不停地旋转。

旋转！旋转！旋转！

“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我恨恨地将小房子摔在地上，摔个粉碎，然后一步步向瘦高个男子逼近，“你为什么要在晚上折磨我？”

“我……我……”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毫无疑问。

“不管你是谁，就算你再怎么爱我，我也不会爱上你！”我喊着。

瘦高个男子愣了一下，猛地转身撒腿就跑。

“抓住他！”我大喊。

两个门卫急忙追过去，我也在后面跑起来。

瘦高个男子出了大厅，朝着马路飞奔；身后好像有人在喊“别追了”，可我完全没有意识，双腿不停地冲着；一个门卫停下来，捡起路边的石头朝那男子狠狠扔过去，正中他的腿；男子依然在拼命地逃跑，石头不知道砸在什么关节上，他跑了几步，突然想要栽倒，他努力地维持着平衡，但身体根本不停使唤，一路踉跄着打算横穿马路；一辆疾驶而过抢最后三秒信号的车躲闪不及……

嘭！

汽车虽然紧急刹车，还是重重地撞上了他，我清晰地看着他的头颅砸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整个身体向后反弹着在空中绕了一圈，坠落在地上。

我立刻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