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3-27 1:14:00

昨天晚上？小青干笑一声，应道：“拜你所赐，昨晚到现在，我都没合眼。”

“哦……”那个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那你可得多睡睡啦，要不然……你可就永远都睡不着啦。”

永远都睡不着？不知怎么的，小青一听到这几个字心脏便紧成一团，心里头千头万绪、凌乱纷杂。

正不知该怎么对下去，龙睿在一旁发话了：“你昨天晚上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来追杀叶冰青？”

“追杀？”袁磊顿了一下，“我想你们弄错了，我昨晚没有要杀小青？”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拿着斧头，难道是帮她修家具的？”王志新的幽默总是不恰如其分。

“我是来救她的，”那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不是我，她早就没命了。”

你是来救我的？小青一下子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你们当然不知道，昨晚她身边有个东西要害她，那东西不是人……”袁磊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要不是我们，那东西就已经把她带进地狱的入口……”

地狱的入口？

“叶冰青，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就要大难临头了，难道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里面的人追问道，声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小青仿佛被击中了当头一棒，内心深处不安暗流汹涌澎湃。

“什么大难临头？”王志新接着问道，“说清楚点，究竟要发生什么？”

“叶冰青，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你现在已经站在了地狱的入口，你离那个世界只差一步了。”

“那个世界？”小青感觉自己离真相渐渐近了，“就是那个天天在喊我名字的世界？”

“这一切都是那个世界安排好的，”袁磊冷冷地说，“它早就知道你注定会追查到底，它也知道你注定会深陷其中。张宁和我都想帮你，可是没有用，这一切都是不可逆转的，那个世界的力量太强大了，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那个世界究竟是什么？”

那声音自顾自地说：“你以为是你自己突然有了非凡的勇气，一定要一探究竟。你错了，这一切都是那个世界预定好的，冥冥中我们都在被那个世界操控着，你也是，是那种力量在控制着你——一步步滑向深渊。”

“张宁？”叶冰青终于想到了这个名字，“张宁她现在在哪？”

“张宁她失踪很久了，我们也没法找到。”王志新小声说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龙睿忽然想起了什么，继续切入，“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张宁暗中指使的？”

“是的，都是张宁叫我做的。”

龙睿又想起了那个雨夜，想起了死者朱峰生前的最后记忆，想起了昨夜在高速公路上、在挡风玻璃前出现的那张煞白的脸。“张宁，张宁她现在在哪？”

但是袁磊的回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张宁一直没离开，她就在……这里呀。”

一股恶寒在狭窄的房间里弥漫，血腥和腐臭味更强烈了。

“你说清楚点，张宁在哪里？”王志新也傻了眼。

“就在这里呀，一直就在你们旁边啊……”

小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拉了拉龙睿的袖子，忍不住说：“我怎么也觉得，这房间里……好像还有一个……人。”

龙睿没有回答，他毫不犹豫地追问下去：“张宁究竟在哪？”

“就在这里呀……就在你们面前呀……”

龙睿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看不见她？”

“你们当然看不见她，”说着，玻璃屏后面的那个人忽然仰起头来，一张沾满血污、极度扭曲的脸刹那间呈现在众人眼前，一对细小的眼睛里射出毒火一般的光，接着，他狂笑起来，那是一个极度凄厉恐怖的怪笑，即便是地狱撒旦也会自愧弗如。接着，他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终生难忘、毛骨悚然的话：

“你们怎么可能看见她？她已经——在我的肚子——里啦！”

2012-3-27 1:14:00

10月1日 21：10

“小青，你还是不要进去了。”龙睿指了指房门，出来的人已经开始干呕，整个房间里透出浓烈的腐臭味。小张的脸成了猪肝色，一边扶着墙喘气：“王队，我真的以为这种事情只有最重口味的恐怖片里才会出现。”

警方在袁磊租住的房子里找到了吃剩的残肢和遗骸，部分尸块是冻在小冰柜里的，尸体已经被严重破坏并且高度腐坏，一时间无法辨认死者身份。但是如果袁磊之前交代得没错的话，这具遗骸应该是张宁的无误。

对于杀死张宁并吞吃其身体的罪行，袁磊供认不讳。但是他给出的作案动机却非常奇怪。“原因只有一个，让她解脱，这也是张宁的遗愿。这样一个完美无瑕的女子，不应该被这样肮脏的世界世界玷污，所以她最好的归宿，便是在还没醒来的时候，死在爱人的怀里。”

“然后，你就吃了她？”

“因为这样，我们便永远在一起了。”袁磊淡淡地一笑，惨白的脸上演绎着不动声色的残忍。

“叶冰青，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就要大难临头了，难道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难道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小青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这句。

不，我不可能没有感觉，这段日子以来，不安总是如影随形，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总是闻到一种味道，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直到有一天突然想起，这是死亡才有的味道。

难道一切，早已是事先安排好的吗？早已是命中注定？

小青惨然一笑，如果这一切注定是过不去的劫数，如果有一天我必将死去，我也一定不要那么恐怖地离开世界，我要躺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地……

“你说的是真的吗？”龙睿的声音响起了。

“是真的，”王志新点了点头，“法医的初步鉴定表明，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月。”

龙睿的音量一下子抬高了，声音里透出莫名的激动：“已经确定了吗？确认无误了吗？”

“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鉴定，但是……”王志新长出了一口气，“应该不会错。”

“我知道了，”龙睿点了点头，话锋忽然一转，“还有什么手续要办吗，我可以先走了吗？”

“你先走吧。”王志新扭过头，对小青撇了撇眼睛，“妹妹，就麻烦你送龙帅哥一下了。”

小青挥了挥拳头：“你去屎。”

然而，回去的路上，龙睿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是国庆节的夜晚，街上人头攒动，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城市的一角、两个忧心忡忡的人、目睹了怎样的黑暗。

“你看……”小青指了指天空，朵朵烟花当空绽放，或明媚艳丽，或深邃动人。但是她的声音哽住了，因为龙睿一声不吭、像一座沉思的雕像。

不知怎么的，两个人虽然坐在一起，但距离仿佛又拉开了许多。

就这样，她和他一路无话，只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流光溢彩，仿佛他们只是无言的旁观者，再多的喧嚣和繁华都与他们无关。

“你……好像心事重重的？”小青一边驾着车，一边还是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青……”龙睿低低地唤着她。

“嗯？”

“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讲……”龙睿柔声说着，眼睛里好像有一团黑色的云。

“但讲无妨！”

龙睿长叹了一声，高瘦的身子倒向一边、靠在冰凉的玻璃上：“坦率地讲，这一次……我觉得好无力。”

这是数天以来，小青第一次看到他不是紧绷着脸，他的脸上终于现出久违的温柔，尽管这温柔有一些病态虚弱，也没有平常酷酷的样子引人注目——但她却由衷地喜爱，这样的温柔惹人怜爱，这样的他才是可爱而真实的他。

他接着说：“这一次发生的事情，和以前不一样，这一次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呦，龙大侠谦虚啦，”小青眨了眨眼睛，故意说，“其实我觉得这一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你在给本公主护驾方面做得很成功。”

龙睿笑了笑，并不回应，只是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这次的事情有太多不可解释的因素，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阳光下的守夜者，可是这一次我才知道，原来自己见到的一切只是冰山一角。”

小青想起了什么：“你真的相信袁磊说的话吗，关于那个世界？”

“我不知道。”

“好啦，也别那么悲观啦，”小青伸展了下手臂，“至少目前，这个案子不是越来越清晰了吗，我们有了线索，案件有了进展，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水落石出，”龙睿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小青，我说句话，你别怕哦。”

霎时间，小青读出了他眼睛里的惊恐：“你说。”

“只怕我们的所谓突破和进展——”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说下去，“都是错的。”

路口传来吱呀一声怪响——一个急刹，车子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