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3-4 23:26:00

第十一章 恐怖之夜

9月30日 20:25

“姐姐，我先提两个要求，可以吗？”地下铁奶茶店里，唐晓静开门见山地说，声音冷冷地，但很流畅，“第一，无论做什么，能不能要让我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知道这一切不可能被遗忘，但我至少可以设法不去面对，你不知道，这些事情每天都在折磨着我。”

小青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个女孩明显精神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些气色，头发洗得很干净，精致的小脸上并没有太多沧桑的痕迹。

见她点了头，唐晓静接着说，“第二个要求呢，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一定要认真听好，一个字都不要漏掉，而且——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告诉任何人，请为我保密，我是很严肃的和你说。”

小青友善地笑了笑：“发生了这么多，你可以相信我。”接着她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唐晓静，我也有两个要求。”

“姐姐你说。”

“第一呢，你必须告诉我实情，不能有一点点的欺骗和隐瞒，得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唐晓静眨了眨眼睛：“凡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小青接着说：“OK，第二个要求呢？你能不能就叫我小青，别来姐姐姐姐地叫着。”

唐晓静笑了，两个人都笑了，在这座温暖的奶茶店里，气氛一下子融解不少。

“有一个问题很重要，”小青说，“你确认你今天下午，是第一次给我发短信？”

“我确认。”唐晓静斩钉截铁地说。

“你之前没有见过我。”

“没有，姐姐……小青你一定是记错了，”唐晓静认真地说，“我没必要吓唬你，也没必要骗你，我真的是到今天傍晚才鼓起勇气和你联系。”

难道今天中午，真的是我的错觉？或者，只是一个梦？叶冰青翻出手机，还想在上面找一找，可有什么好找的呢，短信箱里只有一个记录，就是唐晓静在接近傍晚时发来的，之前的，无论唐晓静是否真的发来，她都找不到了。

“好，那为什么你之前不和我联系呢？”小青接着问下去。

“因为，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不想告诉别人，”唐晓静微微蹙眉，“我怕他们会认为，我疯了。”

“你放心，你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我都会相信的。”小青耸了耸肩，脸上调皮地一笑，“其实这两天，也有很多人认为我疯了。”

究竟是我们疯了，还是世界就是疯狂的。

小青接着问：“那你后来，为什么忍不住和我联系了吗？”

唐晓静的声音微微颤抖：“因为……我害怕。”

“你在怕什么？”

“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就好像我的电脑。”唐晓静说，“杨曼出了事以后，她的电脑就搬回去了。可这两天，不知怎么的，我一到晚上就觉得电脑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

“那电脑屏幕黑洞洞的，感觉好阴森。”

小青心里想，任何一部电脑关了电源都是黑洞洞的呀。这时候唐晓静接着说下去，“而且……就好像在盯着我看一样。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我就老觉得那根本不是电脑，是……杨曼，是杨曼在盯着我看。”

一股笑意涌上面颊，小青强忍住。杨曼是那个已经过世的女生，是那个在湖底一直行走了半个多小时的女生，可把电脑想象成杨曼，这绝对是个趣怪的比喻。

“因为我常常诅咒她，杨曼每天晚上都不睡觉，就知道上网，要么就是玩手机，”唐晓静补充道，“于是我就说，杨曼啊杨曼，再这样成天上网，你的脸就要长成方形，跟电脑屏幕一样。”

小青终于忍俊不禁了：“你还真是个可爱的女孩。”

“我知道你不会信的，”唐晓静低下头，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小青，我告诉你的事情一点都不好笑。”

小青心中暗骂自己愚蠢，竟一下子伤了孩子的自尊，刚刚建立的信任瞬间粉碎，这可怎么沟通下去啊。

好在唐晓静似乎并没往心里去：“其实我也理解，如果我是你，我也一定会想，这个丫头肯定是疯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可是，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就再也不会这么想了。”

“那件事？”小青忍不住问道，“什么事情？”

唐晓静抬起头，眼睛里射出惊惧的光：“小青，你上人人网吗？”

人人网？小青也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听到这个名词了。

“我总觉得一切打一开始就是安排好的，”唐晓静恨恨地说，“从一开始，我根本不该听杨曼的话的，是她在害我，一定是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一定是她设计好了这一切，她把我害惨了害惨了害惨了……”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几乎要歇斯底里了，小青赶紧打断，一只手伸到前面按住她颤抖不已的小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唐晓静一下子抽回了手臂，警觉不已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压低声音说：“小青，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小青定定地看着她。

唐晓静吸了口气：“我们能不能别在这里谈这事，我冷。”

“那……去哪里呢？”

“可不可以去你住的地方，”唐晓静提议道，“我现在只想离省大远远的，越远越好。”

“我住的地方确实比较远。”

两个人走出来的时候，小青望了望省大喧闹的北门。各种小吃铺、精品店、小百货……应有尽有，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一点儿都没变，她依稀记得当年就是在这儿，龙睿每天带着她吃胖子拉面，给她买辣乎乎的新奥尔良烤鸡腿。“这家地下铁新开的吧，我那会儿还没有呢，里面好热闹呀。”

唐晓静一声不吭，一只纤细的手却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夜深了，小青打不到车，她只好带着唐晓静先乘公交车回到律所。还好她学过驾驶，便给刘伯发了个短信，开了律所的专车。

当马达终于发动的时候，唐晓静才在她的耳边幽幽地说：“姐姐，你真的觉得刚才的奶茶店很热闹吗？”

“对啊，很浪漫呢。”

“可是……”唐晓静的声音越来越轻，“你真的觉得刚才那家店里的，都是人吗？你看清楚了吗？”

“都是人啊，”小青狂乱地压抑着自己的恐惧，“你……”

“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吧，”唐晓静说，“自从那次登上人人网以后，我就再也不敢上网了，电脑也不开了，可是我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东西在跟着我。刚才在奶茶店里，这个感觉特别强烈，你以为那里很热闹，其实那些热闹的……都不是人……”

“有些东西？什么东西？”

“我也说不清。”唐晓静应道，声音却像是出了气的气球，“反正我一直觉得有东西跟着我。小青我困了，能睡一会儿吗？”

小青点了点头，唐晓静的手一直紧紧抓着她，那只手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