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3-3 22:59:00

挂完电话，龙睿长舒一口气，只感到头脑发胀，前所未有的疲倦正在袭来。离开这座城市、加入那个组织以后，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波诡云谲的谜案，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连自己都感到虚弱无措，窗外暴雨滂沱，整个世界正在越来越疯狂。

“小伙子，你还能解梦啊？”司机师傅又说话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呵呵，跟朋友开玩笑呢。”龙睿不好意思地笑笑。

“女朋友吧？”司机接过话茬，“看你长这么一表人才的，女朋友肯定很漂亮。”

龙睿本来想否认，声音却哽住了，这时候龙睿注意到一个细节——

司机的手不大对劲。

“小伙子，你说你也真够怪的，大晚上的，哪有人往云山方向跑啊，你看看这条高速公路。”

乍一看上去，那手没什么特别，肌肉紧着，手指有些粗，微微弯曲。皮肤是淡淡的红色，让人想起冰箱里的冻肉。不过，手背上敷了很多白色的粉，不规则地涂抹着，就像是白癜风病人的手。

“看看这条路，你知道这条路晚上出过多少事吗，而且都是邪门的事情。”

龙睿抬起头，向前方望去。漫长的高速公路上空空荡荡，竟没有其他的车辆。再往远一点，已经可以看见坟冢一般的云山，在雨幕中时隐时现，像是一个如影随形的巨大幽灵。

“我跟你说，一般人找我来，我都不载的，这时间点，你不知道有多邪门，”司机自顾自地说着，“小伙子，我看你们着急，又下着雨，所以才破例的。”

直到这时，龙睿才渐渐发现，那司机的手，在偷偷地颤抖。一开始，龙睿以为那只是幻觉，但不久她发现，那只手真的在微微打颤。

这动作很不规则，往往要隔数秒种，才突然一颤，这一颤隐藏得太深，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无从发现。伴随着颤抖，手指向掌心弯曲，像是在抓。

刹那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条路如此陌生，他根本不认识，也压根儿没有来过——这真的是通往云山宾馆的路吗？

“不过其实啊，”司机说到这忽然咳嗽了，咳嗽声很剧烈，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昨天……昨天晚上我还到过这里。我傍晚栽了个客过去，不知怎么的，回来的时候天竟然提前黑了，他妈的真邪门。”

“然后，好像就在这条路上，有四个人向我招手。”司机说到这，声音缓缓压低，里面透出不可名状的恐怖。

“四个人？”龙睿应道，心思却根本不在这里，这条路太陌生了，而且路上一辆车、一个人都没有。

“对，是四个人。”司机重复道，“我当时想都没想，鬼使神差地就让他们上了。妈的，以前人家师傅都告诉过我，晚上千万不能去云山这条路，就算去了，也绝对不能载客……因为，你怎么知道载的是什么东西呀。”

“那不是四个乘客吗？”龙睿来了点兴趣。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啊，”司机轻声细语地说着，“可是开着开着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车上怎么这么冷呀。”

“车上很冷？”

“是啊，这季节咱出租车哪可能开空调呢，可当时就是很冷，不仅冷……”司机想了想，接着说，“还很潮湿，又冷又湿，车子里好像有一股水气，而且……还有他妈的一股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怪味。”

“什么怪味？”龙睿下意识地闻了闻，还好车里此刻没什么味儿。

“就像……菜市场里面，你去买过水产品吧，就像那里的味道，是一股水里的味道，鱼腥味，还有……”司机又开始咳嗽起来，“妈的，一想起来就想吐啊，还有一股儿海带一样的腥味。”

“那四个人，他们要去哪？”

“我记不清楚了，好像是……省大！”司机一只颤抖的手挥舞起来，“就是省大，这年头大学生都好奇怪。”

省大。不知怎么，龙睿的眼前立即就显出那个雨夜，那片黑沉沉的校园，那个阴森森的湖边。

“我当时闻得实在受不了了，就问他们，你们究竟带了什么东西上车啊，我怕这帮孩子把车给弄脏了。”

“他们怎么说？”

“没有回答，他们一声不吭，”司机边回忆，脸上边显出诡异的神情，“小伙子，下面的事情我可只告诉你，你不要再跟任何人说哦。”

龙睿看着他的眼睛，“什么事情？”

2012-3-3 23:00:00

“我跟你讲哦，当时真的是一点点声音都没有，我连问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回答，我这才注意到，这四个人自打上车以来，就没说过话，没发出一点点声音，我当时仔细一听……我的个妈呀，可吓坏了，好像连呼吸声都没有。”

龙睿发现了破绽：“那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去省大呢？”

“对啊，”司机摸了摸脑袋，一副困惑不已的样子，“我怎么知道的呢，按理他们什么都没说呢，反正当时就是一下子就知道了，妈的……中了什么邪。”

是那些东西吗？龙睿记得师傅说过，普通人在一定情况下，也会短暂地实现和潜意识的对接，然后就有可能看到平常根本不可能看到的东西。

“然后我就提了个心眼，我就悄悄往后视镜一看啊。”

“你看到了什么？”

“四个人都挤在后面……对啊，为什么都挤在后面呢，没有人坐副驾驶座。”司机接着说，“当时看过去，那四个人都纹丝不动地坐着，既没说也没笑的，跟在发呆一样。而且……那四个人的脸好白啊，惨白惨白的，跟一张要烧的纸一样。”

跟一张要烧的纸一样，龙睿怎么听着那么发毛啊。“还有呢，他们没什么特别的吗？”

“我细细一看，才发现不对劲，这一看可不好，可把我吓坏了，”司机瞪圆了眼睛，“妈呀，其中一个女孩脸上全都是水，我跟你说你可别不信，好像鼻子里眼睛里耳朵里都不断地有水流出来。”

水？鼻子里眼睛里耳朵里都是水？龙睿缓缓想起了什么。

“还有个男孩，他好像一直在笑着，真的在笑，你不仔细点看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嘴角很红很红，在那雪白的脸上，好像流血了。”

龙睿突然有了一种直觉：“这上车的是两男两女吗？”

“唉还真的是，你怎么知道的？两男两女！”司机狠狠地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像是黑夜寒风中摇曳的火焰，“我跟你讲啊，另一个男生最可怕，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司机深吸了一口冷气，“没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