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2-29 17:03:00

第十章 人人网上的恐怖链接

9月30日 中午11:00

“检测结果出来没？”小张刚进门，王志新劈头就问，现在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答案。

“没有，”小张摇了摇头，“法医那边目前还没有结论。”

没有结论，还是没有结论。王志新默默地咀嚼着这四个字，一边低下头，翻动着手中的一叠照片，这些照片他已经看一遍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掠过宋哲南扭曲的面庞，掠过朱峰残缺不全的手臂，掠过杨曼泡得肿胀发烂的小腿……所有的照片都指向一个谜题。“这些白色的疹子是什么？”

那些惨死的尸骸上，都能隐约看见乳白色的细小突起，密密麻麻，令人作呕，有的在四肢弥漫，有的在胸口，最严重的爬满全身。“看起来像是一种皮肤病，就像丘疹……”他缓缓重复着。

“王队，我想问个问题。”小张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问题？”王志新抬起头望着他，眼神有些恍惚。

“你没有密集物体恐惧症吗？”小张说着浑身都颤抖起来，“你看这些照片都看一天了吗，这些尸体上密密麻麻长满了白色的包……”

这话说得，王志新也感到喉咙里一阵阵作呕：“比起这些密集的疹子，这个案子的真相更令我发毛，究竟会是什么呢？”他转过身把照片放进一个黄色的信封里，神经质似的把信封口紧了又紧，“我觉得，我们或许有必要，去找找国外的专家。”

“国外的专家，怕是不可能了，”小张耸了耸肩，一脸苦笑，“省里的批复都下来了，上头的意思很明显，现阶段维护社会稳定是大局，这案子都捂了那么久，要是现在找国外的专家，再一不小心爆出去、上上《南方周末》之类……”

没错，这个案子的真相不能泄露出去，所以或许我们只能在这座城市孤军奋战。王志新握紧了拳头，这也是好事，不论是什么东西，我一定要抓住你。

“王队，其实我倒觉得你前头的设想比较靠谱，”小张说，“这些白色的疹子是因为某种微生物或者细菌的侵入引起的。”

王志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他由来已久的想法。某种强大的细菌或者病毒侵入了人体，并且逐步掌控了人的神经中枢，就像狂犬病那样，最后让患者作出令人不可思议的自戕行为。

“但是法医他们都不认可，”小张接着说，“他们说，在那些尸体上没有发现一点点微生物异常侵入的痕迹。”

你们没发现，不代表没有，王志新心里说。

“而且，他们有一个很奇怪的说法你想不想听听，”小张狡黠地一笑，“他们认为，那些白色的疹子根本就不是感染病菌引起的，而是死者身上自己长出来的，就像是……鸡皮疙瘩。”说着，笑了起来。

鸡皮疙瘩？这小子，也许是因为这两天大家都太劳累紧张，想说笑说笑缓解缓解气氛。鸡皮疙瘩，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王志新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

2012-2-29 22:17:00

该怎么开始对话呢，小青一阵阵纠结，她最怕尴尬了。

约见的地点被定在了KFC。不知怎么，自从小青酒醒了发现自己躺在KFC里，她就忽然对这垃圾食品漫天飞的快餐店有了强烈的好感。要知道，崇尚健康乐活可是小青一向的坚持，但现在不知哪根筋出了问题，连KFC里腻腻的奶香味也让她觉得亲切。

可惜的是，对面的女孩怎么看也不亲切。几天不见，唐晓静明显消瘦了很多，长长的头发从额头上斜披下来，几乎要遮住眼睛，发梢的位置有些乱。这个女生的脸色很差，用面如土灰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从见面那一刻起，小青就一直在等待，因为唐晓静一直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望着桌角。小青理解，唐晓静毕竟刚刚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噩耗，心爱的人竟以那样残酷的方式离开世界。

此刻的唐晓静看上去像一只病入膏肓的绵羊，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晕倒过去，但她身上有某种小青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小青悄悄思忖着，是一种感觉吧。

过去，小青一直对90后印象不佳。不是有句话吗，80后是垮掉的一代，90后是脑残的一代。小青绝对是这句话的铁杆支持者。要知道，作为80后的她正经历着初入社会、饱受打击的阵痛，她再也不是那个集万全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了。

而这些孩子呢，还享受着美好得仿佛永无止尽的青春，为什么不好好地珍惜着呢？在小青的印象中，90后无不奇装异服，或萝莉，或御姐，或烟熏妆非主流，然后都会像杨丞琳那样鼓着嘴巴睁大眼睛斜四十五度角照相、外加剪刀手。她常常想，我可不是嫉妒你们年轻，我可是过来人！

但眼前的唐晓静明显不同，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有一股与浮躁众生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脸上看不到一点化学药品的痕迹，五官却很清晰很精致。不知怎么的，小青大有认她做妹妹的冲动，是因为她们的名字有点像吗？

是因为她有点像我吧，小青自恋地想。

“姐姐。”正在这时，一阵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怎么啦？”小青嫣然一笑，心里却磕磕绊绊的。姐姐？不知怎么的，一听这称呼她就浑身地不舒服，这两天可没少听过，每次听了之后都没好事……

什么没好事，小青啊小青你至于嘛，封建迷信了都。小青掐了掐手指，奇怪的是，对面的唐晓静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缓缓地、漫无目的地捣鼓着手机，那是一个粉红的hellokitty手机。唐晓静装上手机套，又拆下来，又装上，又拆下来……这个动作不知重复多少遍了。

“唐晓静，你刚才是在喊我吗？”小青探着脑袋。

唐晓静低着头，依然没有说话。小青突然有了种错觉，眼前的这个女孩，只有那双拨弄手机的手是活着的，其余的部分……

“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问吧。”小青点了点头。

“你喜欢上网吗？”

“上大学的时候蛮喜欢的，”小青边回忆边说，“那时候，我每天晚上都喜欢登陆天涯论坛，恩……去莲蓬鬼话看鬼故事呀。”

“现在呢？”

“现在，”小青吐了吐舌头，“你如果像我一样上班整天得面对着电脑，遭遇无数辐射，你就会不喜欢上网了。”

“对，整天面对着电脑，我就喜欢上网，我每天晚上都一直上网，”唐晓静冷冷地一笑，“姐姐你盯着电脑看的时候，有没有觉得电脑也在看着你？”

电脑也在看着我？小青摇了摇头，现在的孩子思维还真古怪，她又想起了那句名言，你在看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看着你。

“你真的没觉得吗，你好好想想？”唐晓静抬高了声调，进一步追问道。

“我真的没觉得啊，”小青觉得这问题碜得慌，赶忙转移话题，“那个……你能不能不要老叫我姐姐啦，叫我小青就好，可不可以呢？”

“姐姐，”对面的女孩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我再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小青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鬼。”唐晓静低着头，把这个词又重复了一遍，但她的头埋得太深了，小青根本看不到她的嘴唇在动，“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