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开客厅的门,瞬间就傻了,一屋子的碎片中间,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用刀割着一个女人的身体。一边破口大骂,血沫飞溅,腥味直冲鼻腔。
“看什么看!找死啊!!”男人一回头,居然看到了他们。他冲了过来。却穿透了两人的身体,直冲进房里去。
罗玉几乎要晕到,男友吓得拔开大门,边跑边大呼救命。
不久之后,邻居们都聚来了,他们把罗玉送到医院,她的男友吓得精神错乱,说不出一句整话,只能站在门外,指着客厅,喊着别人听不懂的只言片语。
罗玉醒来后,丨警丨察来问了话,案子终于破了,他们在储物间的柜子里发现了她的肉和骨头,被蒸煮过,用很多真空袋装着。
男友来过医院,罗玉望着这张熟悉的脸,不禁泪如雨下,如果他不扔下她自己就跑了该多好啊,他和他,又有多少本质上的区别呢?
十四夜班
老徐是一家工作的保安员,工厂是生产机床的,有不少可以再利用的金属下脚料,他的主要工作就是防盗。
凌晨4点半,他下班了,和接班的打了个招呼后,他便睡意蒙蒙地往家走去。
厂区里静悄悄的。
忽然他看到有两个瘦瘦的人站在车间的一堵墙边上。
“好小子,这时候来偷,胆子真大,看我不抓你个现形。”
他偷偷用手机拔通了值班室的电话,压低声音让同事过来。眼睛一直盯着那两个人影。慢慢地挪动了脚步。等他看到有人正往这边走来时,他打了个手势。
“别跑!”
他边喊边往前奔,那两个人听到声音,拔腿就跑。
同事老王大步跟了上来,也喊着,两个大手电筒的光束在水泥路上来回晃动着。
两个小偷的身影跑得飞快,身轻如燕。往厂西边跑去,那里有条大河,没有桥。老徐心想,你跑吧,看你过不过得了河。
分秒之前,两人已追到河边,小偷的身影忽地不见了。老徐停下脚步,有些莫名,刚刚还见到,怎么不见了,这边河岸光秃秃的,全是石头,没地可藏啊。
老王也傻了眼。
“你也看到他们跑到河边了吧?”他问。
老徐点点头,往河上游看去,又看看河下游,厂子里的灯光还亮着,这边虽暗些,却能大致看清,确实没有人。
两人呆了一会,看没有动静,便回去了。老徐躺在床上老是睡不踏实,怎么也想不通到底人去哪儿了。
醒来是下午了,老婆做了好了饭菜,给他端上来。他正打算讲讲昨晚的事,她倒先开口了。
“早上厂里出事了!”
“什么事?”老徐放下了筷子。
“老郑家的儿子和侄子,去河里捉鱼,谁知道跑到深的地方,两个孩子都淹死了!”
“真的?!”
“那还有假,我中午都去过他家了,一家人哭得惨啊。”
老徐把昨晚的事说了出来。
“那是魂出来了,人家不是说么,临死的人魂都守不住了,要出来了。”老婆叹道。
十五三十七楼
下班后半小时,同事们都走了,只有朱茜站在办公室的走道里,看着外边湛蓝的天空。
她相貌极佳,工作很好,有宠爱她的父母家人,有各方面条件相当的男友,最幸福的人生不过如此罢。
可是她却总是闷闷不乐,大概一切都来得太容易,无需努力,便失去了更充分的体验价值吧。
窗外冒出了一个人的头。她吓了一跳,往后退去。原来是外墙清洁工人,一个看样子顶多十七八的男孩子,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汗水挂满了脸庞。他看到朱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认认真真地拿工具干起活来。
朱茜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很欣赏对方一丝不苟的态度。转身回办公室,她拿起中午没喝的酸奶。
男孩有些吃惊,隔了好一会才接过酸奶。笨拙地插好吸管,无声地喝完了。因为这一小杯酸奶,他们成了朋友。
大楼每月清洁一次,他们总会时不时地遇到。朱茜渐渐知道他来自偏远的农村,家里有弟弟妹妹,为了供他们上学,他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出来打工。每月1500的工资,寄1100回家,余下的作为他在这个城市生活的全部资本,他每天在不同的大厦上吊着绳子,为着那一线微薄的希望奋斗着。
朱茜从来不知道接触到电视网络中经常提到的这群人,会对她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他甚至影响了她基本的人生观。她甚至觉得惭愧,她的生活质量高于他这么多,但内心的丰富和对人的关怀却正好成反比。
一天,她照常站在窗边,心里却比以前要平静得多。
敲玻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是他。她打开一半窗户。
“今天又来啦?”
“是啊,朱姐,你还没走?”
“快了,过会就回家了,你呢,今晚到几点?”
“到四十层就结束,呵呵。”
朱茜怜爱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自己要有这么个懂事的弟弟该多好。
“注意安全。”
“我知道啦。”他边干活边答到。一边示意朱茜把窗户关上。
她背包走出办公室时,看到他正用手在粘满泡沫的玻璃上写字,由于是反着着,她一字一字地认着。
“朱姐,你要是我亲姐就好了,这段时间谢谢你!”
朱茜感动得要流眼泪了,她自觉并没有给过他什么。她笑着冲他点点头。他也咧开嘴笑着。
此后有一阵子,他们没再遇见,朱茜常常后悔没留下他的手机号,哦对了,他没有手机。
一天下班后,她在楼下看到清洁公司的人。问起这个孩子。
“你说小赵?”
“是,他是不是离开你们公司了?”
“唉,姑娘,你不知道这事,这孩子上次在西城大厦洗墙,出意外摔死了。”
朱茜懵了,好一会回不来神。老板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干活挺好的一个孩子,可惜了。”老板摇着头。
“什么时候的事。”
“上上个月了,大概是十几号。”
“十几号?”
老板抓抓头:“是十一号。”
十一号,十一号,朱茜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月中的时候了。
十六阳台
郑浩来不及吃早饭了,一手抓着面包一手拿着外套和包,冲到大门边套鞋子。
他的新婚妻子李珍上班比他晚半个小时,此时正在吃着早饭,她嘴里嚼着苹果,一边冲他摆手,眼睛里流露出亲昵的表情。
“我走啦,老婆!”
“拜拜!亲爱的。”李珍含着苹果碎片说道。
郑浩匆匆走过楼侧面,迎面看到买菜归来的一对老夫妻,他们慢慢走着,一边对树啊草啊花啊发表意见。
他们买了个二手房,五楼,价格便宜,想着以后有钱了再换个大房子。
他一回头,看见老婆正站在阳台上,冲他挥手呢,他也就高高兴兴地冲她挥手,心里涌起一阵阵的爱意。
老夫妻俩也向阳台望去,郑浩冲他们点头招呼的时候,他们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以后每天,当他转过楼角的时候,都能看到妻子冲他挥手,虽然离得远,但他越来越觉得心里很热乎。夫妻之间有时简单的一句话或动作就能将两人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这天早上,他照例和阳台上的妻子挥手作别。
一转脸又遇上了那对老夫妻。打个招呼要走,老头叫住他:
“小伙子,你刚才和谁招手呢?”
“我老婆啊。”
“在哪里?”
郑浩指着五楼那个陈旧的阳台,现在老婆已经回屋了。
“哦——”
老夫妻俩怪怪的,但他没太在意。次日早晨,李珍换上他非常喜欢的一件裙子,要去参加一个业内的重要会议,她早早吃完饭,在光线充足的窗边认真地化妆。
“我走啦,老婆。”
“恩,当心车啊,午饭按时吃。”她叮嘱道。
一如往常,他们相互挥手致意。他忙了一上午。中午吃饭,他同手下的两个小姑娘一起,她们喳喳地说东道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