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肩疼的厉害，就将何晓敏慢慢放下，她真是累坏了，被我这么一番折腾也没有醒，将防毒服给她盖好后，我就道：“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李大成吐出一个烟圈，并将火柴仍给了我，道：“我是个武夫，出主意这方面没你在行，还是你决定吧。”

李大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淡然，我一度以为那时候的他在经历过这些诡异的事后已经看淡了生死，后来我才知道，如果那时候我做错了决定，或者做的决定与李大成的想法相违背的话，他肯定会暴起将我揍趴下，然后再将我抗出去。因为，他早已萌生了退意，之所以问我这话，是因为他还有所顾忌。毕竟，逃兵的罪名，可是够杀头的。

我没有立刻就回答李大成，而是转头看了看何晓敏。

何晓敏的表情很静怡，睡的很安详，嘴角处还若有若无的挂有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我低头沉默，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上级的命令是绝对要执行的，可是，可是如果要继续执行上级的命令，也许我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代价也许就是我再也无法看到敏敏睡梦中挂在嘴角的微笑，也许是李大成从此长眠在此。任何一种代价，都是我难以接受的。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权威的，可以发号施令的人在这里，我们就绝对不会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可是作为第三小队队长的杜文清下落不明，我们更是无法与总部取得联系，这个时候我们到底应该继续执行任务还是撤退？

我揉了揉蹦蹦直跳的太阳穴，抬头看了一眼李大成，就见他正用双眼看着我，他的眼神很专注，就连烟已经烧到了手都没有发现，他在等待着我的决定。

“你的烟要烧到手了！”我点燃了烟，对着李大成道。

李大成并不在意，笑了笑，将烟屁仍在地上，道：“很难抉择吧？当初我也是很难抉择，可是，当我和你们走散，被卡在裂缝里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有的选，我绝不会再在这里多呆上一会。”李大成再次摸出了一根烟燃烧，吐出一个烟圈，道：“你知道吗？”

“什么？”我看着李大成。

“当初在进入遗址的时候，我掉进了水潭，你知道在那个水潭里，我看到了什么？”李大成笑了笑，他的笑容很诡异，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飘渺的烟雾在我眼前飘散，我忽然想起，此时李大成的笑容竟然和当初我在长官营帐里看到的杜文清的笑容一摸一样，都是诡异的，带有一些讽刺和几分邪气的微笑。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我打心底的愤怒，我没有想到，这里的每个人竟然都隐瞒了这么多。我看了看何晓敏，这时候我心里五味具杂。同在731遗址中共患难，可是为什么，每个人给我的感觉，都是那么的诡异。似乎，他们每个人都知道的比我多。这时候我唯一希望的是，敏敏并没有瞒着我什么。

“你还记得吗？那个水潭周围出奇的亮，而且，离水潭越近就越亮，那个水潭似乎会发光！”我点了点头，确实，这个现象我也有所发现，只不过一直都没挂在心上。此时李大成一说起，我便觉得其中有些古怪。

“我掉进水潭后，就看到在水潭的底部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灯，可是那时我并不是很肯定，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恐慌，所以我就没有说！”李大成看着我，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他继续道：“当时我也没当回事，可是后来我们被蝙蝠追的慌不择路，而当时，我就发现一个现象。那些蝙蝠为什么只往遗址的内部飞，而不是往地面飞？”李大成看着我，我皱了皱眉头，突然就醒悟了过来。

“你是说，那水潭底部有个巨大的灯，是日本人故意放在那里的，而原因是为了在那里制造出和白天一样的光亮，防止蝙蝠在夜里飞出去？”听完我的话，李大成点了点头。

“在我被困在裂缝里的时候，我反复思考，这是我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李大成用力的吸了一口烟，随后道：“日本人的智慧真是超乎我们的想象，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设置，就可以阻止蝙蝠外飞，从而让蝙蝠困在这个遗址里，成为遗址的守护者。如果有外来者入侵，蝙蝠就是天然的屏障！”

我点了点头，接着李大成的话道：“而且，这个遗址里有足够的资源保障蝙蝠的生存！”我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鼠群，如果蝙蝠被日本人隔离在这个遗址之中，那么就必须有足够的食物来支持蝙蝠的生存，那么这个时候，那些老鼠就是最好的解释。

不过，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当初何晓敏和我说过，这些老鼠的身上都携带着鼠疫，那么那些蝙蝠以老鼠为食，我不敢再想，因为我曾经也被蝙蝠抓伤过。

李大成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惧，道：“这些老鼠不知道繁殖多少代了，而且蝙蝠也一直在繁殖，也许到了这一代，病菌已经小了很多，或者完全就不存在了。不过，被蝙蝠咬伤的高小胖……”李大成没有继续说，但我已经明白了李大成的意思。

如果蝙蝠身上也携带鼠疫，那么被它抓伤感染的几率也许会很小，但是如果被它们咬过，是肯定无法逃过被感染的命运的。

我与李大成陷入了沉默，各自闷头抽烟，谁都没有再说话。

何晓敏醒了过来，我和她说了我与李大成的想法，何晓敏急忙的翻着背包，找出了几只药剂。随后拿出针管，为我和李大成一人打了一针，随后给自己也打了一针。

“这是我国最新研制的疫苗，如果我们真的被感染了，也许会被缓解甚至被化解！”何晓敏拔出了针管，道。

我和李大成长出了一口气，不论何晓敏所说的疫苗有无用处，至少我们看到了希望。

我们各自吃了些罐头，在当时，罐头这类食品属于稀罕货。可就算如此，整天吃也会让人产生厌烦的情绪。我甚至感觉，这已经和嚼蜡没什么区别。

我皱着眉头咽下嘴里的罐头，道：“敏敏，我与李大成都同意先返回地面，请求更多的支援，你的意见如何？”

何晓敏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吃着罐头。我知道，这也许很难让她接受，毕竟她的姐姐还被困在这里，可是如今这里形势太过复杂，我们不仅遭到了神秘人的袭击，还要与遗址中目本人留下的变异生物战斗，我们身心疲惫，甚至我已经不确定如果我们在遇到什么危险还能不能像之前那么幸运，完好无损、毫发无伤的躲过去。这个时候再谈救人，已经是无稽之谈了。

“敏敏，你必须明白，凭我们几人的能力已经无法继续执行任务了。”我不知道如何开导她，这个丫头有的时候会很坚强，可有的时候又会变的比任何人都懦弱。

李大成一边摆弄着机枪一边道：“雷子，有些话你不方便说，我来说！”我知道李大成要说什么，还没等我来得及阻止他，他已经开了口：“小何同志，你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俗话说的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要视情况而定，再继续下去，只是自寻死路。而且，你的姐姐已经被困在这里几周了，如今渺无音讯。或许，她已经牺牲了！”

何晓敏虽然一直都在平静的吃着罐头，可是当李大成说完我明显的看到她的身体颤了一下，我知道，她的内心并没有像她表面上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敏敏，你不要难过，这也只是李大成的猜测，如今还不好说！”我试图让她的心情好些，却没想到何晓敏慢慢放下了罐头，看着我道：“何雷，如果我们平安返回地面了，你还会回来救我的姐姐吗？”

我被何晓敏问的楞在那里，竟不知如何来回答。

是啊，当我逃出了这个遗址，我还会冒死回来吗？我看了一眼李大成，就见他摇着头闭上了眼睛。

何晓敏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平静道：“回答不上来也没关系，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冒死回来救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的！”

不知为何，何晓敏的话竟深深刺痛了我。让我好一阵难受，我明显的感觉到，我呼吸慢慢变的急促。

我起身走到何晓敏的身前，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坚定的道：“敏敏，我只想让你知道一点，如果是你被困在这里，就算明知是死，我也会回来救你！”

何晓敏脸上的表情一阵错愕，慢慢的抬头，四目相交，那一刻，我的内心竟是出奇的平静，竟没有一丝动摇。而我，却看到何晓敏的眼中有泪光在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