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嘿嘿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窃玉，你如果不怕丑，大可把大门左侧的石头搬开，我有什么目的，你自然就知道。”

铁万贯望向大门左侧，那里有一块大石头，是前几年扩建铁家庄时，搬入院中，充作花园景石用的。

铁万贯又望向那中年人，只见中年人面露冷笑，不怀好意。他微做考虑，看见众乡农都一脸迫切地望着自己，心想百人面前，岂能畏首畏尾，否则这铁家老爷的脸面可就折煞了，一挥手命令道：“来人，把那石头给我搬开！”

几个护院连忙奔到大门的左侧，合力将石头挪到旁边，地上露出被压得平平整整的一团布来。

一个护院扯起这团布，捧到厅前，递过额头，说道：“老爷！”

铁万贯把布团接过，轻轻一抖，肥脸上立时色变。

底下的众乡农站位较低，看不见是什么。铁万贯猛地把布团捏拢，狠狠地说道：“来人，把这贼子给我关进地牢里去，五味刑伺候！”众乡农听到五味刑，全都面露惧怕。

几个护院喝道：“走！给老子快点！”押着中年人往偏廊走去。那只母狗汪汪了两声，急忙叼起骨头，躲到旁边的刺丛里去了。中年人回头大声说道：“铁万贯，我说的没错吧，我的确是窃玉，我窃的可是小家碧玉！”随即是一串得意的笑声。

铁万贯怒不可遏，猛地一巴掌打在身边一个伺候的下人脸上，那下人翻滚在地，眼泪涌出，半边脸肿起老高，周围其他下人见了，急急忙忙退开两步。铁万贯又一脚把椅子踹下台阶，怒火冲冲地走进前厅里。

众乡农面面相觑，不知那布团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铁老爷一看，就愤怒成了这样？

坐在左边偏桌上的卖艺老人嘴角轻轻一笑，拿起一杯水酒，仰头喝了，想是喝得太急，连忙用拳头抵住嘴，咳嗽不止。巫娘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卖艺老人左手捂嘴，右手摆了摆。牧章桐瞧在眼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也拿起一杯酒，喝了。

2012-1-16 13:41:00

第十章、守身如玉

这一下众人都坐回桌子上，一般吃喝，一边议论刚才发生的事。

巫娘呆呆的，望着手中的戒指和玉玫瑰，想到刚才的场面，心仍扑通扑通地跳。她虽然不喜欢彼得这个人，但是在数百人的注目之下，一个男人用如此梦幻的方式向自己求婚，心里怎么可能不感动？她抚摸着星宿的脑袋，星宿闭着眼睛，安静地蜷缩在她的怀里。

牧阳也是呆呆的，回味着刚才彼得和那中年人的魔术对决，情不自禁地摇头，想了想问道：“师父，我有些不明白，刚才那洋人的魔术好看得紧，那中年人的戏法神奇无比，可为什么到最后是算那洋人输了呢？”

牧章桐说道：“那洋人的魔术虽然好看，可终归是假把戏，他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灰溜溜地走了。”

牧阳道：“可是戏法不都是假把戏吗？”

牧章桐说道：“你这话说得不对，戏法也有真假之分，那中年人引烟成字，你能看出有虚假的名堂么？”

牧阳想想说道：“我觉得他的香里肯定有门道，燃出来的烟就有名堂。”

牧章桐微微一笑，说道：“你能往这上面想，就不枉我收你为徒。”他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朝那卖艺老人看了一眼，他知道那卖艺老人也在暗暗地留意着自己。

牧阳拧着眉，说道：“可就是不知道那香有什么古怪？燃出来的烟竟然这么神奇，连风都吹不动！”

牧章桐说道：“这等古法，即便是当年的创造者，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才琢磨出来，若是让你这样随便一想就想到了，那变戏法的，还用得着吃这碗饭吗？”

牧阳嘿嘿笑道：“师父说的是，不过师父你知道那中年人是谁吗？”

牧章桐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牧阳说道：“就是觉得他又厉害又古怪，随便问问。”

牧章桐说道：“有些东西，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他握着酒杯，目光转向那卖艺老人，那卖艺老人也恰在这时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相交，都同时停住，盯住了对方。

这时候，大门外忽然响起了急剧的拍门声。

看门的家丁拉开门洞看了，忙打开大门，一个护院惶急地冲了进来。看门家丁问道：“丁九儿，你这么屎急做什么？”丁九儿没空回答，连滚带爬地奔入前厅，见铁万贯正阴沉着脸坐在首席，大声叫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日本人已经打来了！”

铁万贯危坐不动，说道：“慌什么慌？你那么害怕日本人？”

丁九儿一愣，忙道：“不，不是，老爷，我不是……是日本人来了……”

铁万贯说道：“我知道是日本人来了！来了多少人？到哪里了？”

丁九儿如实禀道：“一百来个人，已经过流水坎了！”

铁万贯不屑地说道：“区区一百人，就把你吓成这样？！滚回去，给我继续盯着！等日本人到了村口，再回来禀报！”

丁九儿唯唯诺诺地道：“是，老爷！”飞快地奔出前厅，摸着脑袋，不知道刚才是哪句话犯着老爷了，竟惹老爷发了这么大的火。

丁九儿一走，铁万贯就站起身来，走出厅门。丁九儿嗓门大，即便是在前厅里说话，院子里的乡农们也都听见了他的声音，此时寿宴上已乱成一团，人人都在惊慌争逃。

铁万贯大声叫道：“乱什么乱？全都给我站住！”众乡农立马停下来，纷纷扭头望着铁万贯。

铁万贯说道：“慌张什么？区区百来个日本人算个屁啊，就是当年的八国联军打来了，也都得全军覆没在我的入地无门火枪阵里！众护院，听令！”

一时间，偏廊里涌出数十个装束整齐的护院，院子里的二十来个护院也一起聚到空地上来，站得四四方方，齐声道：“在！”

铁万贯说道：“一刀，门口是你的，丢了为你是问！”一个头缠黑巾的护院叫道：“是！”

铁万贯又道：“二锤，墙脚布飞弩阵，不管牺牲多大代价，都要吸引住日本人的注意力！”一个头缠白巾的护院点头道：“好的，老爷。”

铁万贯再道：“三枪，带上火枪队下地道，地面一陷，就给我放开手杀！”一个头缠红巾的护院嘿嘿说道：“老爷，小人遵命！”

铁万贯大声道：“日本人打来了，一炷香时间，一个活口也不准留！能办到吗？”众护院齐声喝应道：“能！”声震如山。

这几条命令清晰分明，铁万贯铁扇一挥，众护院大声道：“嘿！”当下兵分三路，飞速行事，阵势严整，显然早就操练娴熟！

铁万贯一脸严肃，在前厅的台阶上站得笔直，再没有了半分土财主的骄狂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