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2-25 17:57:00
身子、手臂除了颤抖再不会其他的动作,人就这样被老八拉到他的落脚处,紧紧贴着石壁瘫软地坐倒。
老八落脚的地方并不很大,我这一瘫软更占去不少地方,看了眼我又看了眼石壁上方六叔垂落在他这处的绳索,他寻思了下,拿过那绳索便向着我的腰身捆来。
绳索长度有限,他也只能将那绳索简单地在我腰间捆个圈而后用他的腰带将我的手臂与绳索紧紧拴住,这才摇动绳索示意岩壁更上方的六叔起绳子。
原本便被吓得手足无措,眼下还没适应这种攀升方式的我又一次被拉起,心里那种无助生起的万念俱灰感已无法形容。
闭着眼睛任由身子被一下下的拉起,耳边是掠过山隙的风,以前闭着眼只觉得山风舒缓这一次却觉得它无声而恐怖,若非老八将我的双臂紧紧捆在绳索上,我只怕我会又一次双臂泛软坠落山谷。
双眼看不见,脑海里不由一阵乱想,小仲究竟是什么?从前在泸州也曾听到过上了岁数的老妇人讲过山精树魅的故事,甚至府中的书籍里也曾有记载木魅的传说。想到初遇小仲时他脚踝处的红绳,想到石台处巨鼠掠走我时他惊惧地躲在树后,想到这个小仲不怕女尸却对都达的巨鼠忌惮颇深,我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与效章哥等人初入山林时看到的那幕巨鼠扒树皮的情景......
还有他后背的巨疤,那诡异的创处与无药自愈的样子,先时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个所以然,但若是在那棵树上便好解释了,那该是雷电击打在树身上留下的疤痕。
难道我遇到的小仲竟是个木魅?而都达想要的宝藏与奉婆一样,他们都是隐约感觉到古墓里或许有什么奇珍便执意寻来。都达虽是瞎子却有巨鼠帮忙,探知这里有一个木魅便设计束缚住,原本想借助木魅受伤后的痕迹找到奇珍,却没料半路上那木魅却被我当做幼童给救了......之后,都达一心想要得到的天蚕,便被他苦苦追寻逼迫的木魅送给我吃了,难道事情是这样的?
眼睛再次睁开,已不由自主地向着脚下看去,眼泪更是没有商量地掉了出来,也不知能不能滴落到那棵带伤的树身上。就这样不停地哭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双臂被紧紧攥住时我才缓过神,这一次看见的是六叔的脸。
飘飞的思绪渐渐收拢,我对着六叔轻唤了声:“六叔。”
六叔看了眼紧紧捆着我双臂的腰带,想来是以为我被吓哭,忙对我点了下头说道:“没事了。”而后将我拉至他的身后解开绳索和腰带,又说了声:“这一处地方够大你先歇歇,我先拉其他人上来。”
乏力地对六叔点了点头,我紧缩成一团靠着山壁看着对面同样青绿的山壁说不出话来。
两山之间便是无底深渊,夜色下我不敢向山下再次看去,远不知道黑黝黝的山底下究竟是流淌的河道还是嶙峋的山脚更或是碎石密集、藤蔓缠绕的森林,只知道我眼前就是一片泛着青绿的山雾还有看在眼中空在心中无法衡量的距离。
距离,这时候是个要命的词语。
是我这里与对面的山的遥远,是我与经过的那棵有巨疤的大树的遥远,更是这休息之处与彻底离开这里的唯一出路山顶的遥远。
往日捧在手中看在眼中的书籍上描述的距离,那看似渺小简直不值一提的距离,这一次让我感受到了它的重量与广袤。它,在随时随地的产生,而我只能渺小的仰望它的存在。
2011-12-26 15:10:00
四十一逃出生天
就是这么空洞无助的体会中,又有其他人被六叔拉起,直到老八、四叔上来,我才恍悟第一阶段的接力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
四叔将奉婆给我的小火棍插回我的腰带间,很是疲惫地对我笑了笑,像是从一望无际的飘渺中醒悟过来一般,我摇摇头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而后轻声问向四叔:“大家都还好?”
“都上来了。六叔找的这处地方不错,足以让我们所有人在这里缓缓歇歇,等大家都存足了力气,咱们再接着上攀。”
“都达......”我说出这两个字便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都达的死尸是还站在石台那里还是......
“我烧了他,中了尸术的尸体不能留下来,会祸害无穷的。”四叔皱了皱眉,接着说道:“我在石台上,看着他的尸体烧的一干二净。从此后,都达只是个名字,我们再用不着忌讳这个驱鼠人。”
“小七,还有我那两位同伴......”
想想在石台上就再没有见到他们,我不由提心吊胆地问道,实在是害怕听到他们的噩耗,可是不问心里又怎么都不安稳。
见我问向四叔,六叔不等四叔答话便抢着说道:“他们已被送到山顶,在那里等着。攀升至山顶的桩子早已打好,那时大伙没受伤的多,效率很快,便将小七与你那两位同伴先运上了山顶。原想退路已打好再无什么问题,我们便侯在山壁上,十三叔则守着洞口等着去找你的老四、奉婆和大爷回来,哪想都达与巨蛛就出现在石台上。嗨,想想当时若不是我们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撤离都留在山壁上,后果真不敢想。”六叔说到这里话语停顿了一下,而后接着说道:“小七一直都昏迷着,你的同伴因为跟你一样都中了醒尸术,所以我们将他们捆在山顶的树上以防他们醒尸术发作时乱跑乱撞误了性命。小掌柜,小七怎么会伤成那样?”
咬了下唇,我没敢瞅林小粟,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扯谎,决不能让他知道十三爷等人的真正打算是故意将小七和我留在那里的。
“当时我和小七在那里等,感觉时间太长了我们便走到婆婆说的西北角的通道那里。不知通道会通向哪里,是不是条能通到外面的路,我们便搬开那块石头进了通路想探查一番,哪知那条路尽头的石室是个机关,我们进入后它便开始下沉并落沙,虽然小七发现的早也晚了,我们被困在石室的中间不能移动,而那时石室跟进入的通道已明显错开。危急中小七叫我踩着他的手臂将我抛掷在洞道口,而就是这么一下我被跌得昏头转向,他却因抛掷我的重量使得沙子流速更快。等我缓过神再看他,沙子已埋到了他的胸口......”四周变得异常安静,尽管夜色阴暗我依然看得清四叔、六叔等人的神情,咬了下嘴唇我接着说道:“在洞道里小七怕我和他走散,用他的腰带捆住了我们的手腕,就是那根腰带,我死命的拽着想将他拉离沙坑,可是不管是他还是沙子都太沉了......等我拽出他时,他几乎说不出话来,那时呼吸就很弱了。我拉着他从那条通道返回到满是石柱的山洞,将他留在那里便跑向暗道寻找你们,我谁都没找到只能返回石柱那里,哪知醒尸术就发作了我躲避女尸的幻觉使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倾斜的石道,再后来四叔他们就找来了。”
“难为你了。”六叔对我说出这四个字后便急速转过头背对着我,想来小七的伤势比我想象中要严重许多。愚公的心情此时显得异常沉重,我只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因为小七的伤势迁怒于我,耳边就在这时听见十三爷颤巍巍的声音,“小掌柜,谢谢你。”
疲累的一笑,心酸的说不出话来,究竟他们知道我尽力过......他们也知道走进那条通道并不是我的错,而是当时他们给我和小七选择的路,为了救十四爷,为了十四爷口中的救星。
缓缓嘘出口气,我轻轻苦笑,将伤感全都抛给面前的青绿山脉,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我强迫自己转移思绪去想离开石台时那个一动不动的都达。没想到赫赫有名的都达竟是这么死的,尸体也是这样灰飞烟灭的,那些黑暗中伺服的老鼠再没有了他的牵引想来能继续在黑暗中安静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