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这般无声对峙片刻后,对方手捧婴儿恍如自言自语般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享堂’突然缺了个大洞,地上又有燃着的烛火,‘镇煞纹’也似乎被人动过,我就猜到是你们几人所为。”(享堂:明晋王朱棡的妃子谢氏死后葬于宝山(今卧虎山),设“孝堂”,后因孝堂名不雅,遂改为享堂,此享堂为道家特有称谓)
“幸亏我们今天在这里,要不,指不定你接下来会如何待这婴儿” 朱小丁凌然道。
“对~~你的恶迹,我们刚刚尽收眼底,识相的放下孩子,你便走吧。我们不予计较。” 我也在一旁底气不足地附和道。
“嘿嘿~呜~”那人似笑似哭,再次转过身子背对我们,淡淡道:“我已走过一次啦~~这次既然来了便不会走啦”
朱小丁见他语不搭调,心里陡升疑惑,便怯生生地问道。“这位大~~不~~这位师傅你来这干什么?你这邪术哪里学来的?”
“小鬼,你搞么子?现在不是拜师学艺的时候。”我显然被小丁此时说出这句话,气得是脸色涨红。可是说话间眼睛始终没敢离开那个身影半刻。
“呵呵~~小孩,既然你懂得这‘考召法’那你自然晓得,此时即便将这婴儿给你们,敢要吗?哈哈~~哈哈”那人突然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你敢给~~我们就敢~~敢”。 我话刚说出一半,忽然转头朝一旁的朱小丁望去,眼神中不觉流露一丝信任。
自从接连遇到这么多奇异的古怪之事后,我显然心中分明已对他们爷俩渐渐产生了莫名的信任感,也许此时此境,还是先看看他的态度为妙。
2011-11-11 23:56:00
哪知对方也是一脸为难,也是抓耳挠腮,一时拿不定主意。
“我劝你们还是速速离开”那人似乎无意与我们纠缠,继续站在棺木前凝神注视,脸上一片从容,甚至还带着一丝狡黠的喜色。
摇曳的昏暗烛光将那张鬼魅的脸映出一幅诡异之象。
他缓缓从腰际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银蛇长剑,剑尖直指自己眉心,嘴里闪烁其词:“天地踌躇,吾血养之,若通其召,速允驱策。”
言罢,剑尖深入眉骨,一股殷红的血渍舔刃而过。顺着面颊上的深陷皱纹缓缓划过腮帮,滴落在手中盖住婴孩的大麻袋上。
直到丝丝血渍染红了他半边脸,渐渐在烛光映射下透着一股慎人的诡异之境。
我们怎料此人竟会拂刀自伤,脸上尽是不解之意。却又无一人敢贸然上前劝阻。
我见状不由一阵心慌,急急后退了几步,呆滞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眼见鲜血几乎将大半个麻袋渗成暗红,那人的表情也极其痛苦起来。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住面前急剧耸动的棺盖。与此同时,麻袋里面响起一阵婴孩般的叫唤声,听上去似哭似笑。
那人眼角忽然闪现一丝兴奋之色,喜道:“果不负汝,这一刻终于要到来啦。”
2011-11-11 23:58:00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将在场的几人震得是血脉喷张。
只见随着大麻袋里流淌出几股暗黑色的液体,袋口里缓缓探出一个咧嘴嘶笑的小脑袋,伴随着这一阵阵慑人的笑声,一个全身黏糊糊的婴儿从麻袋里爬出来。
按理说如此小的初生婴儿还只能爬行的,可爬出来的这个婴儿竟直直地挺直腰身稳稳地站立在众人面前。
待这婴儿扭转脑袋环视四周的那一刹那,我猛地发现这个婴儿简直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只见他一半的脸已腐坏变形,只剩下一丁点皮肉连接着半个垂拉着的下巴正随着笑声左右甩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
光眼前的景象就足以令常人双脚发软,但更令人魂飞魄散的事发生了。眼前这个可怖的东西竟然开口说话了:“~~咣~~咣~~”
“是你吗?”那人对着半人半鬼的婴孩温柔地问道。
我不觉心中一寒,难道这人被眼前的鬼孩吓傻了不成,满口胡言乱语。
婴孩痴痴地看着他,嘴角挂起一丝粘稠的血滴,再配上腐坏的脸上那止不住的嘿嘿傻笑。形成一副令人汗毛膨张的可怖之象。
“如果是你就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呜呜~~”那人突然声音哽咽地抱头低泣。
要不是身处其境,相信他那伤怀的神情,任何人都会不禁为之心酸。
“哎~~你~~呀~~”昏暗中响起一声女人温柔的轻唤。随之那个可怖的婴儿竟径自朝我这边蹒跚地步步挪来。
2011-11-11 23:59:00
不料一旁呻吟的那人见状,脸色大变,扭头往身后扫视了一番,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不再移动。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地惊诧与愤怒。
“走~~走开~~不~~不然叔叔揍你啊~~” 我见这怪物朝自己这边走来,自然吓得脸色苍白,扬起拳头恐吓般朝那婴儿挥舞着。
“~~咣~~咣~~”此招果然奏效,那婴孩突然怪叫一声撒腿跑开。
那人慌忙转身上前一步拉住他,低头抹了抹眼角的泪迹,小心翼翼捧起婴孩的脸唤道:“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一时间又是泪流满面。
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没让让在场的人吐出来。只见那人将双手轻轻触碰婴孩那张脸的时候,几条乳白带红的蠕虫从那张腐坏的脸上钻出,正缓缓在他指缝间蠕动着。而那人似乎一点没有察觉,脸上依旧包围着无限的柔情。
“啊~~”那人突然悲鸣一声,高高举起血流如注的左手痛苦地注视着眼前凶光闪现,舔着血渍的婴孩。
“不好” 朱小丁大叫一声,迅速跑上前,二话不说抽出腰际的匕首对着那人的破指手起刀落,半截冒着腥臭浓液的断指骨碌碌滚落地上。
“你快叫上他速速带这位师傅离开这。”朱小丁一边迅速熟练地从包里掏出符纸点燃,一边回过头朝我喊道。说话间神情凌然,竟表现出非同龄孩子的镇定。
我立即回过神来,赶忙回头朝石头后面躲着的包古料疾呼,哪料那家伙也不理会我们,竟自己独自抱头鼠窜早已逃得远远的了。
“不~~不要伤害它”那人忍痛爬起来拦在朱小丁身前,被他这么一阻拦,那婴童瞬间便逃得无影无踪了。
“它已不是人,是尸煞。趁它现在还没成形,必须一把火将它毁了,不然~~”想到那后果,朱小丁不禁额头冒出几粒冷汗,顿了顿终究没敢说出来。
突然洞内又是一阵剧烈地晃动,我慌乱间往那老棺材看去,只见棺盖似乎比之前耸动得更为剧烈了。
甚至都将棺盖颤离了棺体,露出一条巨大的缝隙。
“啪”随着一身巨响,整个棺盖轰然飞离棺体,重重地砸在对面的土壁上,激起一片漫天飞洒的浓密土尘。土壁竟被生生撞出了一个大洞。
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
2011-11-12
待尘埃渐渐落定,打开的棺木内咔咔响起了骨骼摩擦的奇怪声音。
我屏住呼吸定睛瞧去,‘哒’的一声棺内突然冒出一只惨白的细长手臂重重地搭在棺沿一侧。紧接着又是一阵咔咔声。
“朱家小子,你倒是快~~快想想法子啊” 包古料一边如无头苍蝇般在四周跑了一圈,一边不停地叫唤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