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乡——湖南益阳市三堡和大码头之间、有一座颇具规模的庙宇。
当地人称之为——魏公庙。
听说这座魏公庙并不像其他庙宇那样,里面供奉的并不是哪位大仙,菩萨,却是一个排古佬。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所谓排古佬也就是在水上讨生活的一类人,从古人利用水运开始,有了舟楫之便,也就有了这门行当。
当时从沅江的发源地开始,直到上海的黄浦江口为止,江河湖海,纵横交错几千里地的河道。
在河道未疏通前,那些经营木材生意的人,为求一路平安,宁愿多花一些钱,请一个远近闻名的排头工。
当时有个名叫唐苦竹的,便是当时的一个排工头。据老一辈的人说,此人本姓并非唐,也不是当地人,至于究竟是何来历也没有人道得清。
据说几千里的水路,哪处地方水底下的泥巴,是香的,是臭的,他不消鼻子去闻,用手一摸便知。
再加之长年累月跑江湖,也不知他从哪掌握了一些神通广大的江湖技艺,所以只要是此人架的排,从来就不曾出过任何岔子。
传得更神的一次是,有一年6月时分,一个木材老板因为货要得急,非得在一个天气极度恶劣的情况贸然出排。
要知道每逢这个季节,便是当地江河的主汛期,天气尚好的情况下出河那也须得小心翼翼,何况当天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试问又有何人敢应承下这般一个不小心便会搭了小命的苦差事。
见无人下河,木材老板心急之下,将价钱提高了数倍,却依旧不见有人应予。
万般无奈下,当地的排古佬见老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便向他举荐了一个能人。
当老板匆匆赶到唐苦竹屋里,道明缘由后,岂料此人二话不说,一口答应下来,拍着胸脯便邀上了几个要钱不要命的大胆之人,当天下午便架排入了河道。
想来此人也确是颇有一番神通,一路上尽管艰难,好在倒也有惊无险。
眼见这几个亡命之徒所架的排即将出了益阳地界,在经过当地一个叫‘虎口滩’的肘子弯急滩时,突然雷声大作,大雨犹如倾盆般直往下倒,瞬间整个险滩波涛翻滚,一个接一个不住往他们所架的排上盖。
有人在岸边亲眼看见汹涌的波涛将整张排连同排上数人齐齐卷进了翻滚的河水之中。
就在人人都认为这一行人凶多吉少的时候,第二天半晚,竟然有人在武汉码头亲眼见到了这个汉子,令人咋舌的是不但他们一行人没有一个遇难,竟然连一张排上的木头也是安然无恙,没有丝毫损伤。
此消息一夜间便犹如长了翅膀,传到岳家桥的时候,村民奔走相告,将这个叫唐苦竹的排古佬吹得神乎其神。
但凡有人向随行的那几人打探当时的情况,那几人也只是一脸疑惑,只道他们也是当场昏迷过去,对往下的事一无所知。
如此一来,这个排古佬的神通在当地村民心中更平添了几分神秘莫测。
这件事后,凭着这门令人叹为观止的神奇技能,这个外地的汉子竟渐渐在当地干风生水起,甚至连几百里外的木材老板也曾经亲自登门拜访,出大价钱指名道姓非请他亲自架排不开。
可是,就这么个在当时看来叱咤一方的人物,多年后,却莫名惨死在了自己打了半辈子交道的江中。甚至连尸骨都没剩一副。
这就怪了,俗话说“一招鲜,吃遍天”按理靠着这门手艺在当时经商水运文化的辉煌顶峰时期不说大富大贵,可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命数吧。
(我后来才知道,这个排古佬的死甚至后来还牵连出镇上一件当时轰动一时的大案。)
我本就一直生活在河边,对水里发生的所有事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加之,小孩子难免会有一些对号入座的情绪。
自从听到了这么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故事后,心里自然对这个叫唐苦竹的排古佬甚是崇敬,整日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那个排古佬一样在河中大展身手,神气一把。
但同时也不禁对这位英雄般人物的莫名死去很是伤感,为此心中还老长一段时间恍如长了个大疙瘩,一天不解开就顺不过气。
于是有一天,我去看望三叔公家,趁着唠家常的功夫总算缠着他再次跟我聊起了这个“排古佬”的一些往事。
还别说,这一招真有奇效。还真让我从三叔公嘴里掏出了点有价值的线索。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得知了当年那个叫唐苦竹的排古佬后来之所以沦落到莫名惨死的地步,多多少少与当时行船运输的祖师爷——魏公,有些关联。
这个魏公是何方神圣?既然是行船的祖师爷,应该是护佑水上讨生活的人不是吗?怎么倒要了人家性命呢?看来这个叫魏公的家伙也是受人所托不办实事,擅离职守的家伙。
要弄清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还要从之前提到过的当地那一座颇具规模的庙宇,以及有关庙里供奉的那尊魏公像的一个传说说起。
据说魏公是上游宝庆(邵阳)的一个排古佬,到底是姓魏还是以后尊封的姓魏,现已无法考证。
传说同治年间,魏公从宝庆驾排下来,路经益阳码头时,居然不停下来交货给加工厂,而是闯关直销到汉口码头去,上游人早就想免掉益阳这个环节直接和汉口发生业务联系。
针对这种闯关行为,益阳加工厂的老板们岂能容忍?开此先例,益阳今后的生意怎么做?
于是,加工厂主持祭祀的祭师便在岸边的镇河塔内作法;用扁担在江边一插,顿时江边波涛翻滚,卷起一丈多高的水花。
那排便在江心被大浪打得东倒西歪,几乎都快要散架了。
一排的工人对江面发生的一切惊得是心惊胆战。所幸,一盏茶的功夫后,水浪渐渐散去,一切归于平静。
可奇怪的是一排的人却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拉住钉死在江心就是走不动了。
眼见整张排溢上了河水,随时都有散排的风险,这时排上有人看见前面不远的江面若隐若现浮着一根大木头,于是便有人提议叫人游过去,把木头拖过来,绑在排上,不然整个排都会散了去。
其中一个年轻力壮的排工二话不说,一头猛扎进了江中,迅速往前面那块浮出大部分的巨木游去。
眼瞧着小伙子就快要够到那木头,突然魏公大吼一声:“快回来,那巨木碰不得啊,碰不得啊~~”
可以由于隔得远,那小伙子没听见,终于还是抬手一把抱住了那浮出的巨木。
刹那间,原本归于宁静的江面一时间狂风大作,紧接着又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巨大水花铺天盖地地跃起几仗高。
魏公大声疾呼被巨浪卷下江心的小伙。可哪里还有人的影子,只见刚才浮着巨木的地方,银光一闪,一条巨大的圆柱形物体在巨浪中翻滚。
大伙定睛一瞧,顿时吓得双脚打颤,那圆柱物体哪还是什么大木头,分明就是一条在江心翻腾的巨蟒啊。
魏公甚至都能看见巨蟒身体上那一圈圈闪着红光的圆形斑纹。
江心突然传来一阵大声疾呼。魏公大惊失色望向波涛汹涌的江心,一眼就瞟见那个下水的排工冒出了一个脑袋,一条泛着红光的粗大蟒尾忽然卷起他重重甩出水面,“咚”一声巨响,再次消失在了滚滚的波涛中。
眼见凶多吉少,魏公怒火中烧,往岸边上的镇河塔一望,塔身通透泛光,这才意识到塔内有人做法,于是大骂一句:“益阳佬,做事不能如此缺德啊。”
话毕,也作法运起轻功跳到岸边,直奔镇河塔而去。可刚刚奔到塔前却发现唯一的入口被一扇铁门牢牢锁住,任凭如何踢打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