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28 2:12:00

阿禄是被村民们抬过来的，大家看到地上的死尸都感觉很不适，有的人甚至趴在地上“哇哇”的干呕。老寨长见这场景，也被吓了一大跳，这样的事发生在村寨里不能说是他的失职，他急忙问我们是怎么回事。

阿禄在这时大声哀号起来，老太婆见情况紧急，也抽不出时间跟他解释，忙让村民把阿禄抬远一些。现在下山是不可能的了，从阿阿禄痛苦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孩子马上就要降生。

现场只有两个女人，我们将她安顿好后离开了一段距离，总不能几十双眼睛盯着临产的女人看，这样伤风败俗的举措在村里人看来是极为禁忌的，走了一段距离，大家还感觉不够远，我说要是她们遇上什么事，我们也好照应，走这么远的话出问题就不好了。

大家感觉有理，也就各自站在原地，焦急的等待老太婆的命令。桃木钉穿额，这样的行为旨在令死者阴魂不散。地上的死尸还被悬挂在大树上，肉体供野兽咬噬，不用说死者的阴魂充满了怨气又无法消散，最终形成一股孽障。临产的孕妇本来身体就虚得厉害，刚刚降生的孩子虽说阳气旺盛，不过眼前的情景却不容乐观。老贺的喊叫不无道理，在这个孽障围绕的山头生孩子，如果怨气进了小孩和孕妇的体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山林中的空气渐渐温暖起来，天色蒙蒙的亮堂了许多，看来太阳要出来了。我们上山的时辰只记得是在晚上，想不到逗留了这么长时间。老贺在一旁低声祈祷着太阳赶紧出来。我以为他是因为太冷了，脱下外套就要往他身上盖。他一脸疑惑的问道：“金斗，你这是要做什么？献殷情？”我拍了他一掌说，你他妈的不是冷嘛，也没见过你这样喊太阳的。求太阳出来就要虔诚一点，就你这个求法，太阳刚露出个头还不得被你吓缩回去。我青青嗓子继续说，比如像我这样，啊，太阳，你是我的全部，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啊，太阳，你的光明照亮了我扯淡的一生，请你快点出来吧，哦我的光明，嗷万物的母亲。

年轻老乡见我一脸深情的祈祷，脸上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硬是要得嘛。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诗人呢噶。这个诗太美喽，和老寨长给我们讲的那些简直是一样一样的。”

我干笑几声，问道：“老寨长还给你们读诗来着？”

年轻老乡点点头称是，他说老寨长的诗作美得跟村里的阿禄一样。他可能认为我不信，装模作样的站起来挥开手臂，一脸做作的吼道：“今昔何时，鸟兽欢腾。艳阳撑天，一望空明。山中有石，石生万物。悬石坐之，金气润之。我道是艳阳生母，石本为父。”

老贺许是听我胡言乱语赶紧叫停，“金斗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虽说太阳一直是美的化身，从古代今多少文人墨客为之挥笔。但是我也就是想让太阳赶紧出来散一散聚集的怨气，你看看你给我扯出这么多事来。”

我一想也对，朝着东方望去，云彩渐渐染红，太阳就快出来了。也不知那老太婆在搞什么名堂，接生似乎用不了这么久。我问老贺是不是该过去看看，他摇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来，问道：“金斗，那老乡的诗好像没有听过啊。”我说你也别祖坟挖到底，说不定是老寨长的即兴创作。

老寨长就坐在我的身旁，听完我的话后笑道：“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这些诗作都是先祖留下来的。我们民族的语言早就失传，幸好我还能看懂一些。”

“哇！”婴儿的啼哭跟着阳光的脚步传了过来，老太婆从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叫道：“过来吧，娃娃已经出世了。”

刚降生的婴儿是个女娃子，肉扑扑的很是可爱。我忽然为她的身世感到一丝悲凉，她的父亲三娃子现在还不知身在何处，这荒山野岭竟是成了降生地。老太婆吩咐道天也亮了，你们还是先去把前面的人埋掉，我先带着阿禄母女回家。

最后决定由年轻老乡背着阿禄回去，老乡倒也愿意，弓起身体等待我们把阿禄放到他的背上。哪知阿禄在这时竟一点也不配合。清醒后的阿禄也不往女儿那边望上一眼，痴呆地坐在地上，任凭谁拉也不起身，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放我出来啊，你们倒是放我出来啊，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我一听，大脑“轰”的一声，阿禄嘴里的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