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1-7 9:06:00
白灯笼宛如一朵萤火,引着二人在小径中前行,刚开始时只有婆娑的树木,茂盛得看不清任何东西,渐渐地路开始变得宽阔,行人也渐渐地多了。这些行人模样都很怪异,要么人头兽身,要么兽头人身,草丛中还有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白公子,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芸奴警惕地四下张望,白谨嘉抓紧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路越走越深,路旁忽然多了一座木屋,屋内亮着灯,将一个曼妙的人影打在窗户上,白谨嘉步子一顿,抬头深深地望着那身影,眸中似有流光划过。芸奴奇怪地问:“白公子,你认识那位娘子么?”
白谨嘉没有多话,上前推开房门,门内涌出一股浓郁的异香,仿若万花盛开。屋内有一妙龄女子,一身素白衣裳,容颜妩媚动人,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流泻而下,在铺了丝绒的玫瑰椅上蜿蜒。
“这么多年,你终于回来了。”素衣女子微微侧过身子,一只手臂搭在扶手上,姿态优美:“沐羲。”
白谨嘉的目光温柔下来,却极为复杂:“珍珠夫人。”
“沐羲,来。”素衣女子朝她招手,她迟疑了一下,款步上前,蹲下身子,将头倚在她的怀中,任她轻柔地抚摸她的发丝。
芸奴满脸讶异,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白公子有这样的神情,就像一个依偎在母亲怀中的少女。似乎只有在这位珍珠夫人的面前,她才能毫无防备、毫不掩饰。
抬起眼眸,珍珠夫人眼如星子:“你就是沐羲的相好?”
相,相好……芸奴双颊通红:“不,我,我只是个奴婢而已。”
珍珠夫人轻抚白谨嘉的脸颊:“多年前,我跟沐羲说过,如果她有了相好,就带回来给我瞧,你是她第一个带回来的人,不是她的相好又是何人?沐羲,你说呢?”
白谨嘉抬起头,亲昵地说:“没错,她就是我的相好,怎么样,我的眼光好吧?”
珍珠夫人将芸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忽然身后素衣一起,九条洁白的尾巴如孔雀开屏一般展开,芸奴大惊,在心下暗叹:九尾狐!
“果然好眼光啊。”珍珠夫人托起白谨嘉的脸,“不过,你这次来,不是仅仅带她来看我的吧?”
“夫人,鬼面夜叉在何处?”
“你是为你父亲而来。”
白谨嘉脸色一沉:“他不是我父亲。”
“你这孩子啊,总是嘴硬。你是我养大的,我能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白公子是她养大的?芸奴想起白谨嘉的法术,有许多与先进所盛行的方术相悖,莫不是这位珍珠夫人所授?看她的修为,应是极高了,她与白公子,一人一妖,不知有着怎样的过去?
“如果你真想见鬼面夜叉,拿回你父亲的东西,出门一直往东走,屋檐下挂十颗人头的那座小屋便是了。”
白谨嘉起身,向她深深弯腰行了一礼,一言不发,带着芸奴出门而去。珍珠夫人望着缓缓合上的房门,叹息道:“多么相配的一对,可惜啊,你为何生就了女儿身,沐羲。”
在她的叹息声中,这座小小的房屋如一缕青烟般消散在黑暗中。
“五岁那年,我发现了这条小径。”白谨嘉提着灯笼,轻描淡写地说,“认识了珍珠夫人,她很温柔,对我就像母亲一般,我永远记得她为我做的枣泥糕,那是我这一生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
不知为何,芸奴觉得心里酸酸的,轻轻地说:“我也会做枣泥糕。”
白谨嘉仿佛没听到她的话,步子一顿,压低声音道:“到了。”
芸奴抬头,看到一座小四合院,就这么立在路旁,周围树木葱茏,没有亮灯。屋檐下吊着一排圆乎乎的东西,有一大把青丝从上面垂下来,在风中飘舞,如同河中的水藻。
芸奴深吸一口冷气,捂住自己的嘴。
那是人头,十颗新鲜的、脖子上还在往下滴血的人头,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每一个表情都极为惊恐,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景象。
“鬼面夜叉以凡人为食。敲骨吸髓之后,它们会将人头悬挂在屋檐下,装饰它们的屋子。”白谨嘉毫不忌讳地推开房门,芸奴本想劝阻,她朝她神秘一笑:“放心吧,它不在家,否则屋里一定会亮灯,那盏用尸油点的灯,它非常迷恋尸油燃烧后发出的味道。它非常难对付,狡诈又诡计多端,要活捉它,我们就要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