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像不认识眼前的男人，而且还把眼前的男人当成了仇人。娘的小指头在大拇指上一碰，“叭”地一弹——

爹应声而倒，“嘭”地一声，跌落在床下。

第七章

祸害

1

一天的时间就要过去了，不知道娘回来了没有。阿喵想娘想得心烦意乱的，没心思上课。汪老师在上面讲了哪些，她一句也听不进。被抽起来提问两次都答不上来，全班都笑话她。汪老师要她散学后留下来补课。

补课就补课，娘还得继续想。她只是想娘，并不是担心娘。她晓得娘是个厉害角色，没哪个敢期负她，不过，她倒是隐隐地觉得，一定是发生了甚么事，给娘绊住了。她的手放进裤子荷包里，正好触到那根红布条，好象攥紧娘的手一样把它紧紧攥住。

散学了，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阿喵叹了口气，干脆把红布条从荷包里拿出来，爱不释手地摩挲着。

她闭上眼睛，想像着等一会儿回家去，给娘看，对了，娘要问这红布条从哪儿来的，该怎么讲呢。

一只小手，从她的课桌下，慢慢地伸上来。

那只小小的手，苍白、精瘦，颤抖着，摇晃得很厉害。

突然，小手像蛇一样，倏地一下，就把红布条抓在手里。

阿喵一惊，睁开眼睛，一看，一个四五岁的小妹崽，正抓了红布条，得意地朝她笑。她脑袋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像一个大头娃娃。见阿喵睁开眼睛正瞪着她，转身要跑，被阿喵抓住了后衣领。

小妹崽“哇”地一下，叫了起来。她的声音很尖利，故意提高了几度，象挨了打。阿喵怕这叫声引来老师，手不由得一松。趁这空隙，小妹崽朝前一奔，呼地跑了。刚跑到教室门边，向老师正好进来，躲都躲不及，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向主任拉住怀里的人，看清是哪个，微怒地责问：“嘎妹陀你疯疯癫癫的做哪样？”

叫做嘎妹陀的小妹崽把手里的红布条晃了晃，问：“好看没？”

向主任看了一眼，脸上动了一下，笑道：“好是好看，你头发又不长，捆哪样嘛。你娘给你买的？”

阿喵过来了，说：“不是她娘给她买的，是她抢她娘的。”

向主任对嘎妹陀说：“抢东西，那可不是好人哦。”

嘎妹陀的脸涨得通红，用手把阿喵一指，说：“哼，她欺负人。”

阿喵对向主任说：“向老师你评评理，她抢我的东西，到底是我欺负她还是她欺负我？是不是我欺负她？”

阿喵指着红布条问：“你手里的红布条是不是抢得别个的？”

嘎妹陀低了声，声音细得像蚊子，说：“是。”

向主任眼睛一转，笑道：“阿喵，满世界的人都晓得你鬼机鬼灵的。想都不用想，就晓得是你欺负嘎妹陀。你占了她的便宜，是不是？”

阿喵装着无辜的样子，说：“向老师，你怎么相信她的话？你晓得不晓得，她可厉害呐，趁我不留神……”

向主任笑眯眯地说：“趁你不留神，就抢了你的红布条，对不？”

阿喵说：“对啊，明明是她欺负我，倒还讲是我欺负她。”

向主任说：“那红布条，你不是给她了嘛。”

嘎妹陀听到这里，惊喜地问：“她给我了？”

向主任爱怜地轻敲了一下嘎妹陀的脑门，说：“是啊，阿喵姐姐讲了，她送给你了。

嘎妹陀半信半疑地问阿喵：“真的？”

阿喵笑了：“不是煮的，是蒸的。”

嘎妹陀“噢”地一声欢呼起来，一溜烟地跑出教室，一下子，就没了影。

阿喵和向主任看着嘎妹陀欢天喜地的样子，都感到有些好笑。

阿喵问：“向老师，嘎妹陀是哪里的？”

向主任淡淡地说：“学校边毛陀家的妹崽。你被留下来了吧？快做作业吧。”

向主任说着，就出了教室。

向主任刚走，汪如男就来了。

阿喵笑：“汪老师，你好久和我回我家？”

汪如男不明白：“我甚么时候讲了要去你家？”

阿喵说：“你留我补课的时候讲的？”

汪如男一愣：“哦？我讲了？”

阿喵说：“是呵，你留我补课。我补课晚了，天黑了，你不送我回家哪个送我回家？”

汪如男笑了：“你这个鬼妹崽，嘴巴狠，牙齿厉，心眼多。”

阿喵又说：“不过，今晚老师你不光送我回家，还得做一件事。”

汪如男问：“哪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