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象匕首，刺伤了玉娘。玉娘一阵眩晕。她想起十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夜黑，风急。她等呵等，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心上人，却是一个蒙面的恶魔。恶魔粗暴地撕开她的衣服，用衣服捂住她的嘴，然后心急火燎地褪下她的裤子，压在她身上。她又怕又羞又恼，哭泣着，挣扎着，好不容易挣脱出一只手，去揭他脸上那张黑色的面纱。恶魔的眼里露出惊恐，本能地把头往上抬，她一把抓了个空。这一抬头，恶魔脖子上的项链露了出来，她顺手扯了下来……

玉娘咬了一下嘴唇，才问：“还有一件呢？”

男人说：“河祭。”

玉娘一愣：“河祭？”

男人点头：“是的。用五岁以下的童女，放在漏船上。船会沉。”

玉娘问：“‘日头会’的头头是哪个？”

男人说：“我不晓得。不过，我只晓得，你手上那个项链就是‘日头会’的头子的。”

玉娘心中一凛：“他是个头子？”

男人说：“是的。”

玉娘咬牙切齿地问：“他是哪个？”

男人摇了摇头：“我不晓得。”

玉娘的脸很难看，哼了一声：“你要偷这项链做哪样？”

男人说：“这根项链是真的。”

玉娘冷冷地问：“莫非，还有一个假的？”

男人说：“那天，一个后生来到我们的铺子，慌慌张张的，求我爹给他打一个项链，给了十个项链的活路钱。”

玉娘不耐烦地说：“我晓得，真的弄丢了，要打一个假的去充数。”

男人说：“本来一根项链没得甚么不了起，问题是那根项链只有‘日头会’的头子才有。项链丢了，他头子的位子就保不住了，不光保不住位子，还保不住脑壳。”

玉娘毫无表情地盯着他：“你又不是‘日头会’的头，偷这根项链有哪样用？”

男人说：“哪个有这根项链，哪个就是‘日头会’的头。”

玉娘急切地问：“那个男人是哪个？”

男人说：“我不晓得。”

玉娘眼里喷射出怒火：“不肯讲是不？”

男人说: “不，不……”

玉娘的眼里顿时有了寒意：“讲！”

老妇人赶忙去扯玉娘的衣服：“妹崽，你莫生气。”又去拉她崽的手：“短命崽你你……”

玉娘瞪了老妇人一眼，说道：“你莫打岔，你自己的屁股都还没擦干净。”

老妇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说：“妹崽你快莫错怪我，我真的是一点都没晓得他们甚么日头会鬼头会的……”

玉娘说道：“你要是心里没得鬼，你装瞎子做哪样子？”

老妇人听玉娘说的是这样，放下心来，说道：“是我那死鬼老头子死前教我的，他讲只要有生人来我们家问七问八的，就叫我装瞎子，要是不装，我的命就保不住……”

玉娘明白了，不理她，继续问她儿子：“你当真不肯告诉我‘日头会’的头是哪个了罗？”

男人说：“我我，我认不到……真的认不到……”

玉娘悠闲地弹了一下兰花指，一缕若有若无的淡蓝色的雾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那雾气摇摇晃晃地钻进男人的鼻孔。男人开始象被迷糊了一样，浑身无力，接着就伸出双手抓头，抓脖子，抓胸。不是抓痒，而是用指甲抠进皮肉里，抓出黑漆漆的头发和血糊糊的皮肉来。他嘴巴张开，眼睛睁得溜圆，盯着玉娘，想说话，却说不出。

老妇人又心慌又心痛又心急，哭泣着求玉娘：“妹崽，菩萨啊，他欺负你是该打，你莫下手下得太重。我只有这一个崽，你放了他吧，他真的不晓得啊……”

此时，男人的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舌头伸出来老长，脸上的皮肤象被放在火上烤一样，迅速地开裂，露出鲜红的肉来。实在是痛得抵不过，男人发了狂，冲出屋外，直奔走廊。风吹雨打十多年的木栏杆经不过男人身体的撞击，“卡嚓”几声脆响，随男人飘进深不可测的山谷中。

老妇人凄厉地一声尖叫：“崽啊……”

瞬间，老妇人红了眼，象头猛兽，用足了劲，转过身，一头朝玉娘撞来。玉娘轻摆细腰，躲过了。妇人不防这一手，收不住脚，“咚”地一声，撞到结实的床枋上。

老妇人倒在床脚。花白的头发，慢慢浸润在一片鲜红中。

卖松豆糖的姚麻子把明天的松豆糖全部做好之后，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捡起换洗衣服，打了门，往舞水河走去。

过了午夜，镇上就静得像一座空城了。

刘麻子哼着小调，来到河边，见四下里无人，就扒下衣裤，正要跳进凉幽幽的河里去，突然，他就愣住了。

在他的脚边，那原本波澜不惊的河水，浮出一团黑色的水草，开始只有小碗那么大，慢慢地，就像海碗那么大了，直到有脸盆那么大。他的眼睛有些花，脚也有些打颤。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瞧那像是活物一般的黑色的水草，这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水草，而是头发。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的头发。想明白了这个之后，他反转身，抬脚就跑。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姚麻子，你跑哪样？”

姚麻子听那声明很是熟悉，应该是镇上的熟人，这才停住了脚步，问道：“大妹子，你是哪个大妹子？”

女人娇笑道：“我是哪个，你没长得有眼睛没是？”

女人的娇笑声，在寂静的的河边，使得姚麻子的心里嗡地响了一下。

她一个女人家都不怕，我还是一个夹卵的大老爷们，莫非还怕了她没是？想到这里，姚麻子就真的转过身来。

他这一转过身，眼睛登时就直了，那满身的血，就控制不住地，“哗”地直往下面涌去。

在淡淡的月晖下，那个女人全身裸着，早已爬到河岸上来了，面朝着姚麻子，笑盈盈的。

姚麻子指着那全裸的女子，失声叫道：“是你？”

那女子落落大方地朝着他走上前来，轻言道：“我就不能到河里来洗澡吗？”

姚麻子结结巴巴地说道：“能，能……”

女人的头发上，还在滴滴哒哒地滴着水珠，那水珠顺着她的脸上流下来，流到她的长长的颈根上，流到她的浑圆而饱满的丨乳丨房上。姚麻子仿佛清楚地看到了，有一滴水珠，像晶莹的露珠一样，在她的紫黑色的乳尖上，欲滴非滴，恋恋不舍。姚麻子感到很难受。要么滴落下来，要么，就生了根地留在那里。他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那“咕噜”的吞口水的声音，这么美妙的夜晚，显得极不协调。他竟然就有些羞愧起来，嘿嘿地讪笑着说道：“我……”

女人走到他的面前，说道：“看够了吗？”

姚麻子连连点头，说道：“看够了看够了……”

女人笑了，说：“那好，既然你说看够了，现在，那我穿衣服了。”

姚麻子听了，突然醒悟过来，狠狠地扇了自己的嘴巴一巴掌，骂道：“我打你个没脑子的臭嘴巴，我打你妈逼的只会吃饭不会讲话的臭嘴巴……”

女人斜视着姚麻子，说道：“不是你的嘴巴没脑子，而是你本身就没脑子。”

姚麻子又是一迭声地说道：“对对对，是是是……”

女人佯装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那我教你吧。”

姚麻子说道：“听你的，我听你的……”

女人缓缓地伸开了她的双臂，娇滴滴地说道：“来呀……”

姚麻子张大嘴，半天使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