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愧是梨魔，轻轻一出手，就差点打飞了我一个魂，幸好是我，如果是普通人，早就没命了，小环，你真坏。”

毛骨悚然，在他娇滴滴地说出“你真坏”这三个字以后，突然就觉得毛骨悚然，我对他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 我的名字？”

他发出了很轻的笑声，然后说：“你可以叫我小白，我是你的朋友。”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问。

他摇了摇头，说：“我并没有想杀你，只是帮你自由。你之所以在树上下不来，是因为你的肉身已经被梨树缠牢，所以你的灵魂也像树被树丝缚在了这块土地，我刚才已经用青芒剑帮你砍掉了那些缠着你的树丝，你自由了。”

自由？我试着四处跑动，果然不再痛了，我高兴地跃到了半空，快活地旋转而下，我对他说：“谢谢你，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暧昧地看着我，指着我的下身，说：“你好像里面什么都没穿……”

“你这个登徒浪子…..”挥手，在他的另一边脸上，又打了一个巴掌，他的脸全都黑了。

（三）

“为什么要叫小白，你长得这么黑，又老…”

“那你身上哪个地方长玉了？怎么就好意思叫玉环。”

“我知道了，是因为你很白痴，所以才叫小白，对吧？”

“小环，你再罗嗦，我就把你的嘴砍下来。笨鬼，怎么你就不会飞呢？别的鬼不会飞至少也会飘，你却只能走路。”

“大概因为我太胖了吧，空气不能承受之重…”

“白痴….”

成魔的日子太寂寞，有个人跟着说说话，也好的，所以小白不说走，我也没赶，反正我又不会飞，跑得也没他快，早晚都得被他追上。而且西去蜀道，行路难，走得累了，他还会背我走一段。为什么入蜀，因为我要找的那个人在蜀。在我困在梨树顶端的一个月里，天下大势已然三分，三位皇帝各霸一方，李隆基往西入蜀，太子李享北上灵州称帝，而曾经在我膝下承欢的干儿子安禄山则在东都洛阳称帝，所以我往西。

往西，自古从今，形容西的词里总多悲凉，夕阳西下，西出阳关，日薄西山，东走西顾，送佛送到西…

“小环，送佛送到西也是悲凉的吗？”正当我念念有词的时候，小白适当地表达了一下他的意见。

我给了小白一个白眼，然后说：“你知道为什么要送佛到送到西吗？”

小白很配合地回答：“为什么？”

我说：“因为南无阿弥陀佛…”

他很无语地看着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啊，小环果然是德仪天下…”

拐着弯说我笨哪，我停住脚步，本想打他一个巴掌，结果却看见一个白影飘在小白的头顶。

我指着白影对小白说：“你头顶很白…”

小白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皱着脸，苦瓜样，说：“难道我头发又白了很多？”他仰起了头，然后，脸色大变，他拖起我，开始奔跑，我不明所以，被他带着跑。

那白影有着鹅蛋脸，身材削瘦，脸色惨白，她在半空不停地追着我们，带着一股呼啸的阴冷鬼风。

我被驮在小白 的背上，我对着他的耳朵喊：“我是魔，鬼都怕我，为什么要跑？”他边跑边喊：“你的灵魂被梨树侵入才成了梨魔，而她就是种下那颗梨树人，如果被她追上，你就得满足她的心愿才行，不管是什么愿望，你都得帮她实现。”

那个女鬼一脸凄苦相，一定是苦大仇深的种，而且她的功力也很深，如果心愿轻易可以实现，肯定她自己早完成了，惨了，这下轮到我开始拼命地跑，小白反倒被我驮着跑了。

一路狂奔百里，我觉得打从娘胎出来，就没走过这么多的路，开始只是一个女鬼，走到后面，越来越多，我们的上空全是密密的白影，那些睁着阴森眼睛的脸，我们被完全困住，只好面对面对苦笑。

女鬼们的包围圈越围越紧，小白却没的抽出他的剑，我听见了他的青芒剑在鞘里发出了锵锵的声音，我问他：“为什么不拔剑？想被她们吃掉吗？我是魔不用怕，可你是人哪。”

小白说：“她们看不见我，她们只能看见你，唉，小环，看来你逃不掉了。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个女鬼吗？”

我说：“多少个？”我只看见非常非常多，女鬼的数量只能用数也数不清来形容。

“999个，小环，这是你欠她们的债，我帮不了你，你保重。”小白说完这句，就纵身一跃，跳出了包围圈，

保重…我够重了，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女鬼们突然全都齐齐张开了嘴，吐出了长长的舌头，然后这些舌头，全都喷到了我的脸上。天哪，999条舌头。

这一天的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是，还不如死了算了，成什么魔啊。

（四）

清醒以后，只有小白那张想笑又强忍的脸放大在我的面前，我张开手，呼呼就打了他两个巴掌，他整张脸又黑又肿，跟黑猪头一样，我坐起身，对着他哈哈地笑着：“让你没义气跑掉。”不过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小白的脸，感觉打巴掌的威力好像比上次强大了很多，上次只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黑色的手指印，而这次，却直接把他打肿了。我盯着自己的双手，看见了有很多的黑线在里面流动，像长长的黑色虫子，在我的皮肤下面不停地游动。

“小环，如果用你的手去拍自己的胸部，估计你就成了中原第一巨乳。”小白的嘴真贱，气得我又想打他了，可我还怕把他打到西天去，于是就伸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一阵龙吟从他的腰间响起，震得我浑身无比的疼，我捂住耳朵，痛得满地打着滚。

小白满脸着急，他抽出了腰间的青芒剑，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把鲜血涂满 整个剑锋，声音终于停止，剑回鞘，我软弱无力地躺在了地上，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小白抱起了我，他把仍然流着血的手腕放在我的嘴边，温暖的血流过了我的喉咙，进了我的周身血脉，然后在我的身体里沸腾，赶走了全身的疼痛和阴冷。一有力气，我就推开了他的手，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再失血下去，半条命都会没了。我撕裂了他的长袍底角，然后把他的伤口紧紧地包扎起来。他整个人软倒在地上，蜷缩着，嘴唇发白发青，不停地说好冷。我知道，他被我的鬼气所伤，伤得不轻。

我把他抱进了一家旅馆，用厚厚的被子盖住了他的身体，他仍然冷得打哆嗦，我想抱他给他取暖，可我的身体比他更冷，怎么办？正发愁的时候，有人敲门，我打开，是店小二，他问我要不要开水，我想，就他了。

伸手揪住店小二的领子，把他整个人拽进了房，用脚踢上了门，然后开始扒他的衣服。店小二非常惊慌，他哆哆嗦嗦地说：“姑娘，不带这样的，姑娘，不要这样，姑娘，我自己会脱…”

三下五除二，他就光溜溜了，他开始抱住我，想往我脸上亲，我用手推开他的脸，然后抡起一旁的扫帚，狠狠地打了他的屁股，他痛得怪叫，我指着床，对他说：“上床，上床。”

小二疑惑地看着我，掀开了床上的被子，然后指着小白对我说：“这里有一个男人了，为什么还要我上床？”

我挥舞着手里的扫帚，说：“去抱住他，紧紧地抱住，把你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快。”

小二拼命地摇头，我就打了他几下，慑于我的淫威，他委屈地上了床，抱着小白，盖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