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松了手，他弯下身，捡起了刚才丢下的刀，举着，却迟迟砍不下去。多尔衮愤怒地对着他喊：“难道你要看着我活生生被她咬死吗？她已经不是达哲了，尸变了，再不除掉她，活着的人都会有危险，多铎，快下手。”

多铎拿着刀，开始往尸体的脑袋上移着，刀锋就快接近尸体的脖子，或许尸体感觉到了他的杀意，居然松嘴，松手，回过身，回过头，对着拿刀的多铎扑了过来。多铎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他只是看着达哲的尸体，一动不动。

身后的倾歆，一把拉后了多铎，自己与达哲的尸体却抱了个满怀，她闭上了眼，等着被咬，等着疼痛，可是，她怀里的尸体，整个软了下来，从很僵硬的状态，渐渐地变软，直到如活人一般软绵绵，完全倒在了她的怀里。

倾歆也倒了下去，与达哲的尸体抱着倒了下去，她的表情，充满着完全的不可置信，因为，她的怀里好像感觉到了温度，活人的温度。

两个男人，傻傻地看着地的两个女人，不知道该如何反映。

然后，他们听见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我爱你。”

他们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们看见了倾歆怀里的达哲，睁着眼，微笑着，对她面前的她说：“我爱你。”

她说：“我爱你。”

八、雾里看花

倾歆成了多铎的贴身丫环，大部份的时候都呆在多铎的房间。平常门庭若市的房子，现在成了阎王殿，只有多铎和倾歆进进出出着。多尔衮和多铎同时下令所有知晓此事的人禁口，否则杀无赦。而王府里充满了很诡异的气氛，女主人们或仆人们都惶恐不安，大家见了面，说着很少的话，而且总是话里有话。流言，总是越堵流传越广，传得越广就传得越离奇，没过几天，就有府外的人在说，豫通亲王府里全都被咬成了僵尸，豫亲王是僵尸王，达哲是僵尸王妃。王府里的人出去买菜，那些菜贩子都离他们很远，连钱也不敢收，就生怕他们长出一对长牙咬着自己。

真相，只有四个人知道，多尔衮，多铎，倾歆，还有达哲。达哲，她已无法被称为尸体，因为她开始呼吸，开始有温度，只是，没有思想，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呆的，还时不时地会冒出一句：“我爱你。”没有预兆，没头没脑没有来由。

多尔衮离开了，他的背被咬下了一大块肉，血淋淋地触目惊心，匆匆地交待完事情就走了。倾歆晚上也睡在多铎的房间，新铺开的一张小床，是她的床。达哲和多铎一起睡着，他睡在外，她睡在里，他温柔地帮她盖着被子，然后自己才躺下。

倾歆看着他们，心里在想，女人能被一个男人如此对待，也不算枉死一场了。想到了死，倾歆又在想，达哲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活了，是谁杀死了她？又是谁救活她？昏昏沉沉地睡着，半夜，倾歆觉得脖子冷飕飕的，她睁开了眼，看到了另一双眼，血红血红地，像会有血直接滴落下来，冷冰冰的声音，从那张脸上说出：“我的水仙呢，我的水仙呢？”

达哲，又尸变了吗？倾歆想坐起来，却被达哲牢牢地按住身体，她力大无穷，倾歆根本无法动弹，她想要干嘛？倾歆扭头看了一眼另一张床，多铎不见了！

倾歆有些慌乱，她只是一个小妖，还是一只受人控制的小妖，平常最多就会摘叶飞花，凌波微步之类的法术，从来没有试过伤人，她努力地去运起丹田的功力，努力地去反抗，多铎去哪里了？

达哲僵硬地移动她的脑袋，好像每次她施暴的时候，身体就会变得非常的僵硬，她张开了血盆的大嘴，对着倾歆咬了下去，“嘣~~~乒~~”声音里荡着类似于金属于硬物相撞的声音，一把大刀拦在了倾歆的脸与达哲的脸之间，未遂的达哲，转而攻击刀的主人，多铎挥舞着刀，想威胁着她不要靠近，只是，这完全没有效，达哲伸出手，直接夺在了多铎的刀刃上，拧断了刀，一只手狠狠地卡住了多铎的脖子。

倾歆爬了出来，拖拉拽掖咬，不但没法拉开达哲，反而加剧了多铎的危险，怎么办？她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一句话：“我爱你。”

然后，达哲软软地倒地，多铎捡回了一条命。

这一夜，多铎没有再敢跟达哲一起睡，于是，达哲被搬上了小床，倾歆睡上了多铎的床。她本来是不肯的，多铎直接把她抱了上去，他对她说：“好好的休息，才能走更长的路。”

他们两个人在床上，其实也没睡着，也没做体力劳动，只是想了一个找到凶手的主意。

倾歆对多铎说，凶手看见达哲活过来，肯定会心虚，那么，就带着达哲，在明天夜里，潜入福晋们的房间，如果她们中间真有凶手，那么也许就能原形毕现。

九、心惊肉跳

测试的第一个对象，是表现最为异常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护军统领阿达海之女。王府总管禀告多铎，自从发现达哲尸体以后，伊尔根觉福晋几乎没踏出过她的房门，据她的贴身丫环说侧福晋总是神志恍惚，心神不宁，一点点小的动静就会把她吓一大跳。

第二天晚饭时分，多铎出面要求所有的福晋都聚到大厅吃饭，一律不准缺席，而倾歆悄悄地拉着达哲躲进了伊尔根觉罗氏的房间，她们找了个大衣柜藏着，两人紧紧地挨在一起。

达哲的两只眼睛黑白分明，不发作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小婴儿一般安全无害，软绵绵的，温顺的，谁都可以拉着她走。只是倾歆对昨晚的记忆心存余悸，一看到达哲稍微有异动，就马上脱口而出我爱你那三个字，说来也怪，达哲听到这三个字，身体会越变越软，多说几次，甚至会瘫倒在倾歆的怀里，脸上的皮肤变得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黑夜后不久，伊尔根觉罗氏就匆匆回到了卧室，漏下二更时，她完全入睡，倾歆没有听到任何一点声息，是时候出动了。悄悄拉开柜子的门，让达哲站在伊尔根觉罗氏的床边，正对着她的头，倾歆蹲下身体，从底下用一根棍子捅了捅床上的福晋，福晋本来就睡得极浅，一捅就真的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见了达哲，马上开始尖叫起来，整个人抱着被子，缩进床里，剧烈地抖动着，她说：“大…大…妃，达哲大妃，我没有杀你，我没有杀你，不是我杀你的，我把你扔下荷花塘的时候，你已经死了啊，不要来杀我啊。”

倾歆站了起来，她拉开门，对着门外侯着的王府招了招手，多铎走了进来，他点燃了房里红烛，火光映到了每一个人的脸，伊尔根觉罗氏看见多铎，就像看见了救星，她飞跑到多铎的身边，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身体仍然抖着。

倾歆对着福晋说：“福晋，如果不想达哲大妃索命，那就当着王爷的面，把你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伊尔根觉罗氏扑腾一声跪下，仍然紧紧地抱着多铎的腿，边哭边说：“王爷，三年前，是我亲手把达哲大妃用石头绑着沉进荷花塘的，可我没有杀她，王爷，我没有杀她。”

多铎冰冷地看着她，说：“是谁杀的？说出来，我就免你的死罪。”

伊尔根觉罗氏犹豫了一会，她抬眼，悄悄地看了一眼达哲，然后迅速地低下头，说：“三年前的达哲大妃失踪的那个夜晚，我吃完晚饭回到房间，看见达哲大妃浑身是血地倒在房子的正中央，当时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我怕说出来，大家都会以为是我杀的，王爷又极为宠爱大妃，肯定会杀了我解恨，所以我就在半夜，悄悄地把大妃的尸体沉进了塘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