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个子说:“哪有人啊!这刘老敢,父母死得早,自己又光棍一根,这刘福贵啊!平时当个村长,乡里乡亲没少欺负,谁给他两个送啊?”
我爸问:“刘村长,他家里人夜不送?”
“哪还有家里人,他们家死绝户了!刘丰收也不管他叔。”刘大个子说,“对了现在这十官村村长是刘丰收了!那不够揍的小子,那不够揍的小子,天天在村里搞批斗,白天晚上,没事就拿大喇叭集合大伙开大会,搞批斗,真他奶奶的烦人……”
刘大个子说到这,听到傍边的村民在一个劲儿的咳嗽,才知道自己的话说多了,马上闭了嘴。一行人默默地向坟地走去。
我爸跟着这行村民,没有去村边上的乱葬岗,而是去了村西,看见一片荒地上正站着几个外村的大汉,身边还有一架旧时打井常用的架杆。那领头汉子看见这群抬棺材的村民便说:“你们咋才来啊!等半天了,得加钱啊?”
刘大个子问:“为啥加钱啊?”
领头的大汉说:“刚才我们第一次挖,刚挖一米多,居然就挖出口棺材,还是新埋的,太晦气了,还费工夫!”
刘大个子:“这么巧嘛?你找村长要去,不是躺棺材里那位啊!我说的是刘丰收啊?”
领头的大汉说:“我可不和那小子打交道,算我倒霉,你们赶紧埋人吧!”
我爸问刘大个子,怎么这埋人不去坟地,而且挖坑还请打井的来。刘大个子说,还不是那刘丰收透着他能,响应上面的号召嘛?
原来那时,虽然我国大部分地区已经实行了火葬,但是在这十官村这种偏远的乡村,由于条件所限,还依然保持土葬的习俗,但是那是后,上面倡导这土葬叫深埋还耕,就是采取深埋尸身,不起坟丘,一般把死人都埋在休耕的田地里,上面来年还可以种粮食种菜什么的。这刘丰收上任不久,到县里开了个会便学习了这一埋死人的先进经验,并且在十官村推广起来。这可苦了办丧事给人挖坑的,以前挖个坟窝子,也就小半天的事,不过一两米深,现在深埋了,至少得挖三米以上,于是有的人家索性就请专业的挖井队来干这活。
刘大个子一边咒骂这这深埋法,几个人一边将两口棺材植入挖出的坟窝子里,这里之所以说是“植入挖出的坟窝子里",是因为这打井队打出的坟窝子见深但不见宽,两口棺材只能直立着,简直就像是在插树苗。
就在刘老敢棺材要下葬时,忽然一个黄澄澄的东西闪着光,从刘老敢的棺材的缝儿中轱辘出来,我爸捡起一看,居然是那天自己送给刘老敢的那支钢笔,想起那天刘老敢说要带着这支钢笔进棺材,没想到一语成谶,想想不禁让人难过。
就在刘老敢的棺材被竖着植进坟窝子时,我爸将那支钢笔也扔了进去,就让它陪着刘老敢吧。
等我爸回到我老姑奶奶家,发现一只行李在,那胡八爷不见了,便问我老姑奶,那胡八爷去哪呢?老姑奶说:“那胡胖子放下行李,便说要去村里到处逛逛,直到现在也没回来。”我爸只好一个人先吃饭,吃晚饭,便回屋等胡八爷,可是等到晚上十点多,也不见那胡八爷回来,可自己干了这么久得路,实在太累了,想想那胡八爷也不可能出事,便自己一个人蒙上了被子倒在土炕的沙发上睡下了。那天晚上,天上没有月亮,夜是如此的怕人,飕飕的风吹着枝叶无节律的扭动,伸手不见五指的的宅院中,好像有听不见的声音在冷冷的笑着;看不见的影子在悠悠的跳着,由于心里有股莫名的恐惧,我爸没敢关灯,灯是一直开着的。
不知过了多久,还不见胡八爷回来,我爸便慢慢的迷糊着了,就在似梦非梦的时候,他突然听见,窗外有一个声音叫他:“古兄弟,我是刘老敢啊!”
我爸一激灵,心想那刘老敢不是今天才埋的吗?怎么这大半夜的,一个死人来找他了?
窗外的声音依然在叫着“古兄弟,让我进去哈!咱哥俩好久没见,不得唠嗑唠嗑?”
我爸吓得大喊:“没啥可唠嗑的!你快滚!”
窗外的声音说:“你说没啥可唠嗑的,我可有事找你,我要来勾你的魂儿来了!”
就在这时,我爸突然感觉了一阵尿意,心里暗骂自己,都这个节骨眼了,怎么想尿尿,吓得不成?
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于是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土炕的被窝里,外面没有什么刘老敢的声音。刚才不过是做梦,这时我爸发现原来开着的灯已经灭了,也许是憋了也许是停电了,嗨!别总自己吓唬自己。
就在这时屋门那里突然发出咔咔、咔咔的声音,我爸一惊,连打两个惊颤,难道是……刚才梦里的刘老敢来了不成?我爸定了定神细细的听着,那声音越发令人心急,好象是两只鬼爪在挠门,我爸小心的下了地,壮足了胆子向门那边挪了过去,他缓缓的挪着,不到几步的距离变得如此的漫长,好不容易才挪到门前,但他再也没有勇气去推开那层窗帘,心脏在狂跳仿佛随时有可能冲破喉咙,他咬紧了牙,一点点的推开门,外屋原来是一只大老鼠正在门上打洞,我爸便是一脚将将其猛的踢了出去,那老鼠就嗖的一声不见了踪影。此刻的我爸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刚才的那泡尿经这么一吓差点装进了裤子里,于是他狠狠地骂了几句,便撒气般的走出房门,到窗户跟去方便了一通,就在他准备回屋睡觉的时候,突然脚下吐到了一个亮晶晶,黄澄澄的东西,他俯下身去,捡起一看,不由得,全身汗毛倒竖,一种恐怖感油然而生。我爸到捡到了什么呢?太困了!咱明天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