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智连连摆手，笑道：“婕妤这么说，好像小道早已居心不良一样。小道说过，那些污浊的魂魄虽然不堪大用，却总比没有好，小道偶尔服食一下这种不堪大用的幽酩丹，却也可以延年益寿了。小道是修行之人，杀戒是我玄门第一戒，小道可从来不会做这有违教规之事。”

张婕妤哼了一声笑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的道法有多么高深呢，其实就是拿别人的魂魄来滋养自己而已。既如此，这粒幽酩丹就给我吃了吧？叫我也年轻一下。”

王元智笑道：“幽酩丹只是适合年纪较大之人，婕妤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吃了幽酩丹返老还童反倒不好了。婕妤只要继续服食十神丹，助长精气神，便可以永葆青春。”

张婕妤一想也是有理，道：“照你这么说，那皇上吃了幽酩丹岂不是会变成生龙活虎的后生？”

王元智点头道：“是的。”

张婕妤大声道：“那怎么成！”

王元智笑道：“婕妤的意思是……”

张婕妤道：“我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过皇上吃了你的丹药或许便会专心修道成仙，尽早传位出去吗？”

王元智低声道：“婕妤是希望皇上早日成仙得道？”

张婕妤道：“成仙得道是世人都希望的事情，皇上作为天子，天下第一人，自然应该享受到最好的。”

王元智点头笑道：“婕妤真是一片丹心啊。”

张婕妤冷笑道：“你不用在这里讥讽于我。你以为你就这样给皇上炼丹炼下去会有什么好结果吗？这幽酩丹大概你也吃了几十年了，要是真的能飞上天去做神仙，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你就不怕皇上吃了一阵子发现并没有变成神仙而怪罪下来，把你办个欺君之罪？哪一个做皇帝，不是做得越久，脾气越怪，稍不如意，就是杀头之罪。你王元智道长修行了一百年，还不是要听一个凡夫的呵斥？到时还不是要被骂做一个无用之人？你让皇帝延年益寿，只不过是把皇上手里的那把杀人的刀子磨得更快了而已。”

王元智原本还在面带微笑听着张婕妤说话，越是往后，脸色越是难看，听到最后，心想：“不错，有了延年益寿，就想要长生不老，有了长生不老，就想羽化成仙，这么长的时间，我都要看着皇上的脸色，稍有不如意，说不定百年的修行就断送在他的钢刀之下了。而且……那时说不定皇帝也在骂我没用……我王元智到最后都是一个被人说成没用的人……”想到这里，不由得目露凶光，暗暗咬牙。

张婕妤笑道：“你的脸色告诉我。你在想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王元智道：“是婕妤一番话把我点醒了。婕妤希望我怎么做呢？”

张婕妤不答，又道：“你们道士修炼大都为了上天做神仙，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大概也做不成什么神仙了，那么你长生不老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天天在吃闲饭？从古到今最想长生不老的人是谁？”

王元智道：“是皇帝。”

张婕妤笑道：“不错，做这‘天下第一人’的享受，难道不如做一个四处游荡无家可归的‘神仙’？不要忘记‘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这句话啊。你既有了长生不老的本事，为什么不去尝尝这万人之上的滋味？让那些昔日瞧不起你的人现在都来仰着头看你？”

张婕妤这句话正打进王元智的心坎，道：“婕妤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做了皇帝……”

张婕妤笑道：“难道你自己不想吗……”

王元智想了一想，道：“婕妤为何要劝我这样做呢？”

张婕妤笑道：“我并不是傻子，替你想这些，自然我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2011-6-2 11:50:00

王元智道：“话已经说道这个份儿上，婕妤不妨直说。”

张婕妤想了想，道：“那我就直说了，那日你也看见我与齐王的私情了……齐王与皇上终究是有父子之分，我这样岂不是成了夹在他们父子之间的乱伦之人……”

王元智笑道：“我懂了，婕妤是想与齐王做长久的夫妻……”

张婕妤低声道：“齐王为人虽然莽撞，难得的是真心对我，不像皇上那样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玩物。所以，我早已打定主意这辈子就要跟随齐王到底了……”

王元智心中暗笑，心想：“这终究是个女人，饶是她做事再怎么雷厉风行，最终满心里想的却都是情啊爱啊这些东西。”又一想，心中不禁生起一股寒意，心想：“女人的心思有多么可怕，为了她一己的情爱居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此刻与张天师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到白娘娘，王元智越发打定主意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张婕妤道：“你又在动什么坏心思？”

王元智笑道：“我是在想，若是皇上现在羽化成仙而去，恐怕倒是会天下大乱呢。”

张婕妤道：“你是说太子与秦王之间会发生争执？”

王元智道：“何止争执，说不定就要刀兵相见，杀个血流成河。太子与秦王之间一直有嫌隙，虽然秦王手上没有兵权，可是论聪明智慧，决不在太子之下。而且，兵不在多，关键看主帅调度。两边都有一班老臣跟随，可谓势均力敌。若是皇上不在了，太子与秦王之间发生火拼，可是会杀得相当惨烈的。到时不管是太子还是秦王坐上帝位，说不定可是要婕妤去出家为尼为先帝守节的哟。”

张婕妤哼了一声，道：“我如花似玉的年纪，守什么节，要守别人守去，我守不来。”

王元智道：“依我看，不如咱们想个法子，让皇上听咱们的话，他不但不会看见你与齐王的私情，而且咱们叫他怎样，他就怎样。”

张婕妤笑道：“有这样的好法子你怎么不早说？快说要怎么弄？”

王元智向张婕妤附耳低言几句，张婕妤听了，想了想，点头道：“就这么做。”

2011-6-2 11:52:00

隆冬的长安城一片肃杀之气，因为极其寒冷，就连朱雀大街上也是行人稀疏了。树木凋敝，花草偃息，偶尔几茎枯草在冷风中嘶嘶呓语，却又突然停住，像被人掩住口鼻生怕吐露出什么秘密一般不做声了。

这日正是腊月二十三，辞灶之日，一群乞丐正挤在破庙中烤火取暖。王婶坐在香案旁的枯草上端着半碗白天庙里施舍的腊八粥不舍得吃，心想：“不知玄奘和悟空这两个孩子在哪里，冷不冷，饿不饿，哎……”旁边几个乞丐闲汉便打趣她道：“王婶又想你干儿子啦？你干儿子不在，要不要给他们找个干爹陪陪你呀？”

王婶弯腰拾起一块土块劈面丢在闲汉脸上，骂道：“扯你娘的屄淡，老娘的便宜你都敢占！回家问问你爹去，老娘出来闯荡的时候你身上的毛还没长全呢！”

那闲汉捂着嘴苦笑道：“我爹怎么知道你的事……”

王婶骂道：“你是从我屄里爬出来的，你爹怎么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