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大惊，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大师这是为何，折杀弟子了。”

法琳颤声道：“不，在这点上，我才是你的弟子。我虽已出家多年，浪得了多少虚名，可是，这颗心何曾真的出家？你有这么大的勇气，立下如此大的誓愿，我是万万不及的呀！这也正是我刚才要说的，只有这样奋不顾身的优秀僧人，佛法才会真正广大并且传承不绝！像我这样的以为多修几座寺院多开几个道场，就可以光大佛门的，那真是缘木求鱼舍本逐末啊！你这样的大愿，不但我要赞叹，就连诸佛菩萨护法龙天也都要赞叹啊！”

玄奘声泪俱下，道：“惭愧！惭愧！有了师尊这番话，弟子就算搭上性命也要完成这桩心愿！”

这时忽听外面一人朗声笑道：“要完成这心愿，总要出了这牢门再说吧，在里面怎么说也都是空话。”却是李淳风来了。

玄奘扶法琳坐好，道：“你来做什么！”

李淳风笑道：“你这和尚，要说你聪明么，也聪明得紧，只是笨起来的时候，也是十头牛都拉不住你要去撞南墙的。”

玄奘哼了一声，道：“我没你那么会见风使舵，没你那么聪明。”

李淳风微微一笑，道：“我是很聪明，这一点，不用你们说，我自己知道。好啦，我不跟你做口舌之争。我来这里只是要告诉你，你不要冲动，做出什么毁坏自己身体的事情，有师父必有徒弟嘛……”

法琳心知李淳风是在说他绝食抗争之事，怕他带着玄奘一起绝食。

李淳风续道：“我叫人把你跟法琳大和尚关在一起，也是为了让你们相互劝导一下，别那么死心眼。如今看来，我还真是做对了。”

玄奘道：“动不动就说死，那谁来挑佛祖他老人家留下的担子啊？要死，简单，活着传承佛法，难！我们没那么没出息，我们要挑难的来做！”

李淳风点头笑道：“这就是你的聪明之处，懂得自己变通。这样我就放心一半了，另一半呢，是要告诉你，不要在这里乱喊乱叫，喊哑了嗓子也没有用的。我知道你应该把整个案子都查清楚了，不要急，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自然会请你出去揭开整个案情始末的。”

玄奘大声道：“弄什么玄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还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

李淳风凛然道：“大唐本来就到了要死人要流血的地步，不是你一个和尚能阻拦得住的。天机不可多泄露，你们先好好养着吧！”说着转身离去。

玄奘心知怎么叫喊也无用，只好安心呆下。

2011-6-1 15:18:00

王元智和白娘娘回到庆云万福宫，白娘娘哀伤不已，将石掬猴的尸体好生安葬。王元智因诛妖炼丹不成，心中忐忑不已，皱着眉头思想该怎样到翠微宫向李渊请罪。

白娘娘看着王元智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越发鄙视他，叹了口气来到张天师房中。

天色已晚，张天师已经入睡。白娘娘坐在床边看着张天师熟睡的样子，感觉有些安慰，自言自语道：“你现在倒是好了，可以吃得香睡得稳。这样也好，省了多少烦心事。我现在在世上可是真的无依无靠了，当年是石掬猴将我救起的，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多少年，可是如今它也被害死了。我原本想拼了性命去给它报仇的，可是一想到你，我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你就是我前世今生的冤家呀……”

说了一会，看着张天师的样子，笑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向你说出我所有的心里话了。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的模样还是跟当初一样，看着你现在的脸，我就一直在想着你当初的模样，你当初可是正眼都不看我一眼的，我知道你是修道之人，你是超凡脱俗的，可是你越是这么不经心不在意，越是把我的魂魄给勾走了……”

说着，不禁也有些难为情了，想了一想，叹了口气道：“还好，这些话终于有机会让我亲口对你说出来了，你知道这些话挤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那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吗？你现在也不降妖伏魔了，也不济世救人了，你现在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可惜我也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你不会嫌弃我吧？”

凝神看着床上的张天师，憋了半天，终于接着说道：“你……你知道吗……自从在村子里第一次看见你之后，我……我……我的身子……就再也没被别人碰过……在……在我心里……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就成了你的人了……”

白娘娘说着这些话，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张天师当年那丰神俊朗摄人魂魄的气度，想着这些，她早已如槁木死灰的心又慢慢地像蚂蚁爬过一样骚动起来，压抑了数十年的情愫一旦焕发出来，就像大堤决于蚁巢，无声无息地浸润过后便是喷涌而出不可阻挡。仿佛面前床上这个半人半鸟的怪人此刻就是那位高高在上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子，而这位美男子此刻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白娘娘想着这些虚幻的画面，声音也变了，腻声道：“你想必也是一个人寂寞孤单很久了吧……现在咱们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我不会嫌弃你的，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当初那个男人……你也不要嫌弃我好吗……我……我还想给你生个孩子……那样……那样咱们就更不会寂寞了……我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还成不成……我……咱们试一试好吗……”

说着，扬手熄灭了蜡烛，宽衣解带，将幔帐放下，委身在张天师身边，伸手解开他身上的衣衫……

2011-6-1 15:20:00

王元智忽又想起白娘娘此时应该很难过，心知白娘娘必定会去找张天师倾诉，怕她生气，又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便忙来到张天师所住的丹房外面，悄悄地站在窗外，一会侧耳细听，一会从门缝中偷看，看到最后，整个人也僵直了，心中一片凄惨，心想：“她……还真是做出傻事来了……王元智啊王元智……你看看你，真是好笑……你活了快一百岁了，你做了这些事，有什么意思？原本以为可是胜过他……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了……这张天师即使变成了妖怪，她的心里还是没有一点位置给你……我……我真后悔当初没有亲手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天师杀掉，我为什么要心里想着让他看着我风光的样子……结果……结果啊，反倒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

三十．幽魂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