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4-6 17:37:00
十四、黑夜
有风。
我的腿好痛,是刚摔的还是原来的骨折?
是原来的骨折!
我喜欢疼痛的感觉,嘹亮的大腿先生,再次见到你真好。
这么说我醒来了?在山谷里,还是在小路上?
皮八两尝试动弹,四下探索。
手上有东西,是水瓶!又是水瓶!
他将水瓶放到鼻前,尿液的气味很强烈。
娘个咚采,我喜欢这个味道,这是真实的世界!
可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皮八两反复眨眼,依然一片白茫茫。
他摸摸手表,表面破裂,是真的,那是被碎石砸坏的。继续探索身边,有草。
确实醒来了,自己在小路上。醒来的滋味真好,这一切真实且正常,太好了!
太阳下山了吧。皮八两静下心来,将手掌分两个方向,脸对着另一个方向,直到五分钟后,他才确定方位。
皮八两找出小镜子,侧过头,将小镜子靠近在眼前来回晃动,这回有点反应了,能感到有东西在眼前晃动。
皮八两终于确定,自己确实失明了。
2011-4-6 17:39:00
还能再坏吗?他大声道,你还想怎么着?
一个正常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看不见的恐惧和痛楚。平时蒙上眼睛做游戏,都会遭遇困难,但那是暂时的,无论你当时多难受,只要揭开布条,你就可以看见,这是一个自由,一个可以选择的自由。
但如果无法选择,自己这张脸,再没机会看到,一想到会永远沉沦在黑暗中,这种认识,会带来无法言喻的绝望,那种绝望能让人窒息。
而现在,皮八两体会到这种感觉。
我还不如在梦里不要醒来,我不如死了的好。一时间皮八两只觉得万分沮丧。
但是残酷的现实不容许他沮丧,失落哀叹成了奢侈,他必须让自己振作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调整好情绪。我看不见,但要让皮老头他们看到我,他们想看我!
他小心判断方向,往地铁前行。
胸膛像火烧,时间不等人,匍匐前进,不能休息。
他打着号子,一点一点前进。
这时皮八两突然明白了,他一直奇怪皮大侠消失前说的是什么,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皮大侠是说,别睡着了!
皮大侠嘱咐他,别睡着了,他知道那会带来莫大危险。
可惜我没能早点知道,早知道也没用,这由不得我。
如果真是脑内出血,那我就不是睡着了,一定是昏迷,我昏过去了,所以才被困在梦里。
2011-4-6 17:42:00
皮八两大声喊起来,我们总是要面对最艰难的事,这才有意思。他尽力将情绪调动起来,不让自己沮丧。
这次经历,生死边缘几番挣扎,皮八两此刻既充满感动,又觉得世事无常,生命脆弱。
头脑中“嗡嗡”直响,不能停,一刻不停,我要前进,我要回去见皮老头。
唉浩!唉浩!唉浩……
鼻腔咽喉全是血腥味,耳朵里出现鼓声。
唉浩!唉浩!唉浩……
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眩晕,每一次用力,每一次喘息,都觉得身体虚脱,大脑仿佛要再次休克。皮八两举起拳头轻打大腿骨折处,钻心疼痛传来,没有冷汗,他确实已经不再流汗,匍匐到现在,他没有流过一滴汗水。
皮大侠,我们回去和哪位姑娘发展感情?谁说我情商低?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你个嘹亮的大腿,提到女人你就来劲,丢不丢人你?皮八两骂道,大腿们的脸全给你丢光了,你是大腿界的耻辱,娘个咚采,你自甘堕落去吧,我国的爱片事业正需要你这样的家伙,到时你可以去领爱片金鸡奖。
皮大侠,要是和茹素生个孩子,该取什么名?这样吧,生两个,一个姓皮,另一个姓茹,茹什么?我看茹果就挺好,将来茹果生了孩子,就叫茹果说,那是我的孙子,我的孙子叫茹果说。
要是茹果说生了孩子,就有很多名字可供选择了,茹果说吧,茹果说话,茹果说什么,茹果说梦话,我看茹果说不得比较好,你想想,有新任领导上任,说请大家监督我批评我,我们是一家人,什么话都可以说,如果说不得,怎么能做父母官?我重孙子一听,领导点我名了,他就赶紧站起来。你看,这就给领导留下印象。
司小小这边简单点,就解决下一代的名字,司生怎么样?听上去像私生子。司奔?这个还成,我觉着司前想后就挺好,司文扫地也不错,对了,你说司大林怎么样?我想好了,就叫司务长,这个真不错。
嘹亮的大腿先生,我现在心情不错,也给你孩子起个名吧。
冰冻的大腿如何,太冷?那是酷!天天打折的大腿?这个不好,人家会以为是折断的大腿。屋顶上的大腿,上发条的大腿。下面这个好:欢迎光临的大腿。要不叫苍蝇和蚊子的大腿。你喜欢忧郁的大腿?忧郁个鸟,你青春期啊,娘个咚采,被你气死,好啦好啦,我将珍藏多年的经典给你,你孩子就叫:流浪并放荡的大腿。
这名字杀伤力巨大,回去做个刺青,但有一条,你别偷着去用,让我知道,我阉割了你,你以后只能自慰了,不对,你连自慰都成了问题。
说到这皮八两哈哈笑起来,你孩子就叫自慰的大腿吧,娘个咚采,这回你的爱片事业后继有人啦。
2011-4-6 17:46:00
一个小时过去,皮八两持续匍匐,公路似乎永远也到不了。
一个半小时后,还是不能听到那边的动静。
累,无尽的疲惫让他几乎要停下来。
终于——
两小时后,皮八两终于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经过几次极限,他再撑不住。
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弱。
这时,皮八两猛然醒悟,不禁大骇,难道方向反了?
我搞错方向,往峡谷这来了?
怪不得经过这么长时间,都还没到!
皮八两一阵悚然,伴随冲天绝望。
完了,我真是愚蠢透顶。
该死,我该死!
皮八两瘫在那,身体越来越冷,他再无力动弹,连喘息都几乎做不到。
天黑了,他知道,自己正被浓浓黑夜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