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会莫名其妙,他首先会想,今天是四月一号吗?不是。是我的生日?也不是。如果此时大家还当他的面,说他怎样怎样,好像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样子,这个家伙一定会陷入巨大恐惧,他离崩溃不远了,假如部门经理再过来和大家说,他的家属来没来,没来?那小张你明天将他的东西整理一下,替人送回去。
好了,最后一根稻草送上来了。
这是一个假设,是一个恶作剧,但这个恶作剧的力量竟如此之大。
皮八两想,我现在还有心情去想这些恶作剧,娘个咚采,我先想想怎么拯救自己吧。
我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真相到底如何?
皮八两走到一个门前,推开走进去,但他抓住把手,却回过头来,看着地铁里的人来人往。
如果是我的梦里,人家可能会看不见我吗?有可能。
别人看不见我,我自己见到的也未必是真实的。想到这他笑了,梦里的世界本来就是虚幻的嘛,我一直头疼的,不就是如何走出这个虚幻吗?
如果是虚幻的我在真实的世界里,那我此时的状态就很古怪了,但这也许是我的想象而已,那我要如何才能区分呢?如何才能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实世界?
这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真切,我所有的感觉都是那么真实,这些物体承载着我所有的知觉,我触摸到它闻到它听到它看到它,连我自己的眼泪,我都能尝到咸咸的味道,我清晰感受这个世界,然而却没人听到我的说话。
皮八两从门里退回来,走到一根金属栏杆旁,伸出手,摸摸栏杆,是冰凉的。他又将嘴巴靠近栏杆,哈了口气,栏杆出现雾气。
啊,这是真的,不锈钢栏杆上出现了雾气,这是物理反应,这个世界和我都是真实的,那么那些人为何看不见我?
2011-3-28 21:04:00
难道这也是一个恶作剧?
不会,他推翻这个假想。
那么是什么原因使他们看不见我?
物体有真实反应,我看到的物体是真实的,我也是真实的,难道那些人是虚幻的?
我看到的人是虚幻的?是假的?他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流动的人流全是假的?
这么说来,我看到的一切,除了物体以外,都未必是真的。
我眼睛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都可能是假的,那我还怎么和人交流?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怎么生存?我好像只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
我怎么对这种描述很熟悉?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虚幻。
这些描述真的好熟悉,对了,想起来了,那不是精神病院里的病人才有的症状吗?他们经常对着空气大骂大笑,对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话。
想到这皮八两只觉得手脚冰凉,难道我成了精神病患者?
我成了神经病?
我怎么就成了神经病了呢?难道那石块将我的脑子砸坏了?以致于我现在看到的人都是虚幻的?我刚才向那几个人问话,在旁人看来,我就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我刚才在那发疯,在那大吼大叫,与神经病何其相似!
“娘个咚采,狗日的贼老天,你还没完了。”他骂道。
“狗日的你们才是神经病!”他骂得更大声。
他想,是不是有人正在旁边满脸惊异看着我?看着我突然对着空气骂娘?他们一定在想,这家伙神经病发作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发脾气啊。”他向周围的空无扫视了一眼,又大声说道:“没听过骂人啊?是不是都想挨骂?”他忍不住这样大叫。
娘个咚采,这下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就是个神经病!
2011-3-28 21:06:00
皮八两向旁边的公用电话走去,投了硬币,拨了贺三民的电话,无人接听。再拨,仍然无人接听。他又拨章兴之电话,还是无人接听,事情不对劲,但他不愿放弃,拨公司电话,依然无人接听,真的不对了,公司里的电话怎么可能没人接?那可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电话旁守侯的。
眼前的电话是假的吗?
无法确定。
他继续拨打福利院,打茹素,打给司小小,后来他发急了,开始拨打110,114,120,119,最终他确认一个事实,他无法和任何人通话,难道这个世界还是假的,是虚幻的?我还是在我的梦里?
皮八两几乎要崩溃,他现在已经无法确定任何事情。
皮八两的思绪完全乱了,他被一系列难以理解的现象弄糊涂了,现在就是有个人过来告诉他,他此时正站在自由女神像的手上,他都不会惊讶。
自由女神像?他想到自由女神像,才想起来刚才走到那门里是要干什么。皮八两又向刚才退回来的门走去。
现在能有个人过来和我打声招呼,该多好!
我多想有个人对我微笑!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听到一声“你好!”
“你总是很明白,你的心会孤独。日子可以一个人过,孤独人生亦可爱……”
孤单人生,这样的孤单人生,我不想要,这样的孤单人生,会让人窒息,会让人发狂。
推开门,皮八两向里面走去,拐个弯走上楼道,一层又一层,到了五楼,又向上走了三层,窗户外面有一个露台,他爬过窗户,走到露台上。
露台很小,走没几步就到了边缘,边缘有一道防护栏,皮八两跨过防护栏,稳住身形,看向下方。
高度足够。
要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