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和小王几个人定睛看去，空空的马路上，车流极少，但正从大厦的右前方，有烟花冲天而起。瘦子当时看见的是一个烟花在升空爆炸，小王几个人过来时，紧接着又有五六个一起放起来，烟花持续不断，庞大的烟花群在他们眼前炸开，美极了。

狼狗“美丽”突然一阵悸动，小王牵好皮带，拍拍它的头，说，“美丽”别怕，好好看烟花，你今天有眼福了。

皮八两延着玻璃幕墙向下滑动，大厦外墙贴上了薄膜电池，薄膜电池几毫米厚，对原来的外观丝毫不影响，但大厦获得的能源比原来多了一倍。

深色的玻璃幕墙里，能看见自己的身影同步下移，密切无间，看着那些薄膜，皮八两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然后。

他心里一阵发紧。

几人悄然滑下，到了地面，各自从口袋里拿出遥控，输入密码，按下发送键，楼顶上的“紧扣”收到信号，立即松开，从顶部弹出一个片状物，几人从下面轻扯一下，“紧扣”便向下掉落，重量和速度产生风，片状物随风转动起来，象极了直升机的顶部旋转机翼，“紧扣”到达几人上空，轻轻一收，放入袋中。

车上，接应队员冯有名知道任务已经完成，很振奋。

章兴之说：“不错，有名的表演很精彩，很及时。”

冯有名标准身材，天庭饱满，有个漂亮的鹰钩鼻，通常鼻子好看，整张脸都会让人觉得顺眼，冯有名就是那种很养眼的英俊面孔，只是，他的性格却有点阴郁。

鹰钩鼻冯有名整晚在外面傻等，他有时会产生被忽略的感觉，被章兴之这么一夸奖，顿时激动不已。

皮八两又想起下降途中的那个问题，问道：“组长，金属箱上的电流没有了，到时卓大升发现会不会产生怀疑？”

章兴之眨眨小眼睛，笑道：“卓大升这次住院真是时候，这几个月的时间，箱子上的电流本会消耗差不多，电在空间中会流失的，现在的电送到千家万户时，会怎样？”

茹素接道：“输送过程中会流失至少30%。”

章兴之赞赏道：“对，就是这么回事。”

皮八两又道：“金属箱上的电流只够对付一个人，卓大升就没想到如果两人以上的话，这法子岂不是不管用？”

章兴之说：“他也是预防而已，未必真的料到我们今天的行动，再说，哪怕你防御手段再多，可你见过世上有攻不破的堡垒吗？古时候的墨家，和儒家齐名，墨家非常擅长守城，他们防守的理念和战术，被后人称为墨守。”

“可从古至今，从没有过攻不破的城墙，所以流传到现在的，是孙武的《孙子兵法》，因为《孙子兵法》提倡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有个成语叫‘墨守成规’，出处就是指墨家，现在我们都知道，这是个贬义词。”

严桐不知有没有在听张兴之讲故事，他似乎睡着了。

……

这是一个极大的广场，广场周围，被一条小河包围，河边杨柳飘飘，此时微风徐徐，水波荡漾，柳条在水面摇曳，一副慵懒模样，广场四周绿草茵茵，靠里面有个圆形跑道，这是学校操场。

下午两点半，皮八两走在小河边，姿态轻松，神情舒展，散步能使人的身心得到微妙平衡。

操场归属职业技术学校，学校隶属皮八两所在的公司，整个学校被一条护校河围绕，里面分三大区域，学校、校办工厂、公司，校办工厂生产玩具及工艺品，员工以残疾人为主。公司对外名称是校属研究院，安保极严，公司里又分为办公区、生活区、训练区。

千万不要以为公司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恰恰相反，他们是正规的调查公司，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商业信息调查。这个词语比较正式和文雅，事实上，调查公司接受的委托更为广泛，不过涉及政府、军方以及敏感的除外，做生意，最重要是求稳。

“应该是它了。”庞大海说道。找到的文件包，清楚标明：纳米计划。

房间里章兴之、皮八两、茹素还有庞大海的两名助手，公司高层也在。技术处IT组组长，软件工程师庞大海开始操作起来，庞大海穿着打扮很休闲很IT，头发超短，两侧几乎剃光，中间留着很短一撮，这是“莫西干”发式的升级版。

300G是个很大的数据量，庞大海输入几个文件名，经过几轮筛选，认定其中一个文件包。

文件包里有八百多个文件，大概浏览后，点了其中一个，这个文件是PPT格式，一般双击文件，软件会自动运行，然后文件内容就出现了。

庞大海双击后，电脑仿佛楞了一下，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应该说是庞大海感觉电脑楞了一下，文件如果特别大，可能会运算时间长一点，但他知道实际情况不是这样，庞大海心里叫了一声：不好！

庞大海一感到不对劲，立即行动起来，快速输入一连串指令，旁边的人都没搞清状况，就见庞大海的双手在键盘上弹动如飞。

茹素看到这情形，心里一紧。

庞大海在电脑前绷直身体，也绷紧神经，在他人看来，他这是业务精通，是专注，但没人知道，此时庞大海已是心急如焚。

庞大海象是捧着一挺机关枪，在拼命扫射眼前无数的来敌，他挥汗如雨，直喘粗气，他的快速反应能收到效果吗？

无论如何，庞大海的激烈反应已经让大家觉得不妙，就在庞大海紧张忙碌之时，所有人都看到眼前发生了变化，屏幕上起了变化，只见电脑屏幕在刹那间一片黑暗，不是显示屏关闭的那种黑，而是一种幽深的黑，一种蓝黑，什么是蓝黑？蓝黑就是极黑，彷如太空的悠远。

屏幕上紧接着浮现一行字：当太阳消失的时候。

两秒钟，也许更久，这行字缓缓燃烧起来，燃烧完毕，电脑“叮”一声，自动关机。

电脑前的几个人傻了，从出现蓝黑色，到出现一行字，再到关机，在人类的时间观念上，不过是眨眨眼的事，然而就这两眼，整个事情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电脑被黑了，文件是有毒的，昨晚的行动是失败的，而卓大升躺在医院里，得意微笑着。

房间里一片安静，令人心悸。

几个人相互看看，都在发愣，庞大海沮丧极了，他前后所做的隔离、防护和针对措施竟完全没用！

黑脸章兴之终于反应过来，骂道：“狗曰的卓大升，太阴了。”

此时皮八两的滋味最为复杂，从制定计划开始，他便是最早行动的人，后来所有步骤他都全程参与，昨晚回来后的兴奋感现在还清晰记得，一觉醒来，还没缓过劲，就被敲了一记闷棍——你小子白忙了。

下一刻，皮八两脑中闪过章兴之说的墨守。

这就是贬义的墨守！可《孙子兵法》在哪？

当太阳消失的时候。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和卓大升的太阳能技术有关吗？

如果那样，应该是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这才对头，没了太阳，你的技术再高明也是白搭。要么这是一句反话，怎么个反法？就是说我有了更好更先进的太阳能技术，对于我来说，就是对于卓大升来说，是太阳升起的时候，但是对于其他竞争者来说，对于其他能源技术来说，是黑暗来临。

如果这两个猜测都不对，最后就是设计这个病毒的作者了，他在说，没了太阳，就是黑夜，黑夜是我们的天下，因为他们是黑客！

不管是什么意思，电脑被黑了，猜对猜错都没意义，但几个人还是忍不住对这句话进行联想，最后的镜头是这几个字在眼前燃烧，这个镜头很具有震撼的视觉效果，让人大脑里一直浮现这景象。

明明知道不行，庞大海还是不甘心，他再次开机，刚有光亮，便立即出现“当太阳消失的时候”，接着燃烧，关机，完全一样。

那几个字象是在皮八两心头燃烧，他涨红了脸，却又无可奈何。

公司的这位高层叫卫聪，副总，他负责第一到第四组的工作。卫聪是个强势的人，肥头大耳，满面红光，两眼炯炯有神，有些胖，但很结实，看的出卫聪年轻时，一定是个壮汉。魏聪额头正中，印堂部位，有个小小的瘤，象探照灯，人们看他时，总会被那“探照灯”吸引。卫聪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搞不定它。”

一个半小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