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别无它法,只好和它对视,希望能凭我高大威武正气凛然的形象把它吓跑。可那鬼一点也不怕我那足可以杀人的眼神,依旧死死的盯着我。几秒钟后,只听得“鬼啊!!!”“鬼呀!!!”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先后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
随之,收费大棚下响起纷杂的人声和脚步声。“鬼在哪?”秃子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你奶奶的,半夜鬼叫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这是大毛在骂人。
“小楚呢?怎么不在收费亭里?秃子,你看到他没有?”这是驴子在找我。
“班长,那边好象有东西。”还是猴子眼尖,看出这片有点不对劲。
我和那东西对望着,心里却拼命地喊叫着:“我在这,快来救我啊。”却只觉口干舌燥,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东西终于忍不住,又叫了出来,声音无比的凄凉:“有鬼啊。”
驴子他们寻声跑过来。秃子一马当先,手里挥舞着橡胶警棍:“鬼在哪,鬼在哪?”
这小子,还是这个德性,见鬼比相亲还来劲,真不愧是秃子。
大毛跟在他后边,嘴里也在叫着:“驴子,把电筒拿过来,这里黑,看不清。秃子,你等等我。”
三四十米的距离,一转眼就到,看到他们跑过来,我心里一松,脚下一软,整个人滩倒在地上。
那白衣的女鬼明显也放松了下来,居然叫道:“在这里,在这里。”搞什么飞机,他们是来捉鬼的,你怎么不怕,居然还敢叫。看来这只鬼厉害啊。想到这,我的心又一下子揪了起来。
驴子举着手电跑来,第一眼看到是我,手电的光线立即照到那个女鬼身上。光圈的下,一个穿白衣服的约摸二十多岁的瘦高女子,披着一头长发,满脸泪痕,站在那里,浑身抖动,楚楚动人。
2011-5-12 11:02:00
王紫衣?随之一想,怎么可能会是紫衣呢。在电筒的光线下,这个人分明是有影子的。那会是谁呢?半夜在收费站大门口哭。
这时,大门那边传达室的灯光亮了。老谭和睡在锅炉门的二百五也跑了出来。死二百五,这时才跑出来。早干嘛去了。我狠狠的盯着二百五,心里骂了一声。
驴子说:“二百五,你来得正好,赶紧和付班长去收费亭,那里面不能没人。”
秃子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转过身,把火气发到二百五身上,没声好气地说:“看什么看,走,收费去。”
驴子又对那女子说:“外边冷,有什么话到传达室里说吧。”回头看了看我:“大毛,你扶着小楚。”我的脚早就吓软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那女子擦擦眼泪,跟着我们一行人进了传达室。老谭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原来,今天是那村民的头七,这女子是来哭那村民的。
驴子好奇地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为什么要在夜里来哭。”
那女子红着脸,低着头,没开口。
老谭问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们都是好人。这是我们收费站的小楚,你看,由于你在大门外哭,把人家小楚吓成什么样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得给我们一个交待吧。”
那女子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轻声的说:“对不起了,是我不好,吓着了你。”
我脸一红,急忙摇着手,说:“本该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多管闲事,悄悄跑出来,是我吓着了姑娘。”
大毛说:“奶奶的,行了,行了,楚哥,你就别装斯文了。我说这个姑娘,你到底为什么哭啊。”
那姑娘咬着牙,半响,才想下定了决心一般,说:“我,我,我想他,所以,今天是他的头七,我想来看看他,谁知,我……”说着,又哭了出来。
驴子说:“大毛,有纸巾吗?拿张给人家姑娘。”
那女子听了,抬头说:“谢谢,我有。”说着,掏出一包餐巾纸,擦了擦眼泪,随手将这团纸巾丢到墙边。看到这,我才明白,刚才打着我的那团白色东西是餐巾纸啊。
老谭说:“他是你什么人啊?你男人吗?你为什么晚上来哭他呢?”
大毛打断老谭的话:“老谭啊,你也不动脑子想想,那死鬼有四十岁了吧,她这么年轻,怎么会是那死鬼的老婆。再说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哪有老婆想男人,想到夜里出来哭的。”转头对着我们:“是吧,班长?这年头,哪有什么真感情了。”
老谭接着说:“对啊,白天来烧纸的那帮人里,有一个中年妇女,好象是他老婆,跟你长得不像啊。”
听到这里,我好象感觉到了什么,看了驴子一眼,正好驴子也看着我。我俩交流了一个眼神,驴子会意,说:“你能在夜里来哭,说明,你对他的感情很深。大毛,你不要胡说,这世上有真感情的,只是你没遇到而已。”
老谭说:“狗屁真感情,明白那人的老婆来烧纸时,一滴泪都没流,只知道吵着要找站长,说什么,人在收费站门口被撞的,要收费站赔钱。这种人,眼里只有钱,哪有什么感情啊。”
那女子听到这里,突然放声大哭,老谭一脸的迷茫,不知说错了什么。
我心里更加有数,故意说:“感情这东西,是很奇怪的。有些人吧,天天吃在一张桌,睡在一张床,可到头来,还是形如路人。有些人吧,虽然不会天天见面,也许一辈子都不再遇着,可他们的心里啊,有着对方,想着对方,那这也就足够了。这种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出个好坏,你认为不值的,在有些人心里,却比什么都宝贵。是吧,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