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3-23 1:31:00
(53)
我不敢相信,赶紧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果然是她!这次总不会是做梦了吧?我匆匆爬上石崖,走向她。婉转的叶笛声马上停止了,飞雪转过身看着我,用欣喜的声音说:“你来了?”
我顾不得许多,急争地问道:“告诉我,我们刚下山的那个弟兄是不是你杀的?”
飞雪颇感意外,看了我好一阵子,缓缓叹息道:“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么?”
见她有些失落的样子,我心里竟然开始有点愧疚,刚刚的确是有点失礼了,也许我应该先好好跟她打个招呼,再慢慢问的,可是既然已经开了口,只得硬着头皮问下去。我支吾道:“我…只是有点怀疑,所以才想问你一下…”
飞雪不置可否,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要杀他?”她顿了一会儿,又说:“他已经准备离开了,就算我真要杀也绝对不该是他,应该是留下的人。”
留下的人?也包括我么?我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叶笛,迟疑道:“那个……那个兄弟虽然是被狼吃掉的,但那些狼应该都是你的,是不是?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那次我亲眼见过你用叶笛控制黑瞎子,狼应该会更容易吧?”
飞雪苦笑道:“照你这种说法,我也曾用叶笛声控制过你一次,那你是不是我的?”
我一时语塞,上次我的确是糊里糊涂地跟着叶笛声上来的,等自己醒悟过来时,早已身在石崖之上了。她的叶笛声的确有着神奇的魔力,可我应该不会是……我不敢想下去了。
飞雪叹了口气,摆弄着手里的树叶,轻声说:“你猜的没错,我的叶笛的确能迷人心智,但很可惜……只能控制得了一时,不能一世……真的很可惜……”她竟开始有点哽咽,眼里泛起晶莹的泪光。
我被吓得惊惶失措,尴尬道:“这……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帮她拭泪却又不敢上前,只好反复地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她摇摇头,说:“杨桐,你不用道歉。是我失态了,我只是忽然有点伤感,并不是因为你,这跟你完全没有关系。”
她努力平静了一下,对我说:“上次我让你劝那些人下山,你跟他们提过吗?”
我点点头,为难地说:“我说过了,可是他们不肯走,我也没办法。”
她长叹一声,说:“随他们去吧。”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赶紧问道:“对了,昨天我们找着一棵二角子,后来刮了一阵风就不见了,只剩下棒槌锁和参杆儿,但那参杆儿已经不是以前的那棵了,他们都说是被林子里的……”说到这里我便卡住了,觉得“妖精”两个字很难说出口。
她却不以为意,说:“林子里的妖精?”
听她这么说我反倒脸红起来,点点头,说:“他们说那个二角子被换掉了,是你换的吗?”
她淡淡地说:“没错,是我换的。”她抬手整理着被夜风吹乱的发丝,若有所思地说:“那些人不简单,看来我真的低估他们了。”
我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把心中埋藏了很久的疑问说了出来:“飞雪,我想问你件事,你听了千万别生气……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很好奇……嗯,你究竟是什么?是神仙还是……妖?”
2011-3-23 12:50:00
(54)
飞雪淡淡一笑,长长的睫毛上还残留着少许泪水,让人隐隐觉得心疼。她望着我说:“早猜到你会问的,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忍这么久。”
见她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实话实说:“其实我一开始就想问的,只是不敢……”
她不动声色,随意地问:“怕我吃了你?”
我笑道:“不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的,要不你还救我干嘛?”
她忽然慢慢向我靠了过来,上下仔细打量着我,眨巴眨巴眼睛,神秘地说:“那可不一定喔,说不定是因为……活的好吃一点呢?”
我心里一惊,因为她那种眼神我实在是太熟悉了!韩松每次见到肥兔子时就是这种眼神,简直一模一样!事情太突然了,我丝毫没有心理准备,有点不知所措,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支支吾吾地说:“应该不会吧……哪能呢……”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呀?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不用担心,人肉有什么好吃的,我才不稀罕呢!”
她是在捉弄我?刚刚还伤心得直掉眼泪呢,现在居然有心情开玩笑了?我一脸错愕,忽然想起韩松白天说的话,不由得也无奈地笑笑,看来韩松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挺傻的,反正不怎么精明。
等她笑够了,这才对我说:“你真的很想知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只不过你未必肯相信呢。”
我想了想说:“我信,只要你说我就信。”同时我在心里偷偷祈祷着:你最好还是说自己是神仙吧,这个我最愿意相信了!管它是不是真的,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当你是神仙了……
她笑嘻嘻地说:“好啊,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告诉你我是人,你相信吗?”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木然地摇摇头,说:“不信。你自己信吗?”
她仰着头仔细地想了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说:“好像是很难相信啊?但是……我这样的应该不能算妖精呀……”她又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可能算妖精呢……还是应该算人吧……”
我一听就乐了,感情这位自己个儿还没弄明白呢!是不是妖有那么难分吗?算了,我也不想逼她了,妖不肯承认自己是妖倒也很正常,毕竟妖精的名声不太好听嘛。
我笑着说:“算了,咱不说这个了。”说着指了指她的面纱,问道:“你怎么老戴着这个?都见你两回了,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摘下来行不?”
我本来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她马上翻了脸,冷冷地说:“不行!”说着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我吃了一惊,赶紧追过去,嚷道:“哎,你别走呀!我不看了还不行吗……”
她猛地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我追上她,正要开口解释,叶笛声却再次响了起来,我忽然感到头晕目眩,一下子栽倒在地。
当我醒来时,天已经微微发亮了,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然在石崖顶上,刚刚的一切显然不是梦境,飞雪她真的来过。
看到石崖下的戗子,我猛然想起自己正负责守夜,十几号人的安全还指望着我呢!我赶紧匆匆跑回宿营地,发现火堆已经快熄灭了,沤烟熏蚊子的几个小火堆也只剩点微弱的炭火,早就没有烟了,看来我离开这里已经很久了。
我的心马上悬了起来,赶紧四处巡视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状况,但还是不太放心,又到每个戗子旁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弟兄们睡得都很香。我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刚擅离职守,幸好没有出什么问题,不然罪过可就大了。
我给每个火堆都加了柴,烧得旺旺的,又去宿营地边上割青蒿草准备用来沤烟,边割草边闷闷地想:飞雪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呢?难道她长得很丑?按理说不应该啊,眉毛眼睛都长得那么好看,虽然隔着一层薄纱,但仍看得出她脸部轮廓很不错,再丑能丑到哪儿去?真是奇怪。
第二天吃早饭时,大家又提起那个二角子的事,惋惜之情溢于言表。我忽然想起昨晚有件事忘了问飞雪,但放在心里又搁不住,便忍不住问刘权:“把头,你之前说是有人救走了那个二角子,但那人为什么又要弄个假叶子给我们看呢?就算叶子剩下来了,我们也一样知道棒槌跑了呀!”
刘权喝了一大口热腾腾的玉米粥,烫得嘶嘶直吸冷气,一边吹着碗里的粥一边说:“怎么,你不明白?放个叶子就是想让我们死心嘛,因为棒槌要是没了叶,就非得等到来年才能长出新的,你想想看啊,根儿是藏在土里的,要是没有参棵子,那它跑到什么地方谁知道?咱们还上哪儿找去呀!”
我这才恍然大悟,说:“要这么说,那人是想让咱们下山,明年再来找?”
刘权点头道:“嗯,应该就是这么想的,要不我怎么说那二角子是被救走的呢?要单单是为了吃它大补,直接拿走就行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再放个假叶子嘛。”
我觉得刘权说的在理,但又有些奇怪,问道:“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人万一把所有的参棵子都掐掉,咱们不就啥也找不着了?”
这时栓子叔接过话头,笑着说:“傻小子,你就放心吧,参棵子哪是能随便掐的东西呢!棒槌一年两年没有叶儿倒还能凑合着活,要是一连好几年长不出叶子的话,整棵棒槌就得连根儿全烂掉,啥也剩不下。现在放山的越来越多,总不能年年都把叶子掐了吧?”
我点点头,说:“说的也是,看来还真不能乱掐呢。”
栓子叔不经意地问:“桐子你咋想起问这个哩?前两天又不吭声?”
我正犹豫该怎么回答,背后忽然传来“咣”地一声巨响,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我们住的那个戗子自己无缘无故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