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3-19 12:47:00

（49）

韩松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我说把头，你可得再好好看看，真不是吗？这不可能呀！这明明就是虎头扔下来的那个参棵子嘛！他前脚刚扔，我后脚就捡起来了，怎么会错？对了桐子在旁边也亲眼看见了，是吧桐子？”

我一直在旁边琢磨刘权的话，觉得很不可思议：众目睽睽之下捡到的参棵子，连棒槌锁都好好地在上边呢，如果这真不是那个二角子，那这事儿可就有点邪乎了！见韩松和刘权一起望着我，便点头道：“没错儿，我亲眼看见松子捡起来的，那上边还绑着一大团棒槌锁呢，错不了！”

刘权从韩松手里接过参棵子，仔细地看了好久，抬起头坚定地说：“不是！绝对不是！”

我和韩松都很奇怪，齐声问道：“你凭什么敢这么肯定？”

刘权指着参叶儿说：“就凭这个！之前那棵二角子有一片叶子是有虫眼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两个高梁粒大小的虫眼，绝对错不了！可你们看看这个，居然连一个虫眼都没有！不信你们就问下大成和栓子，还有李叔，他们应该都记得。”

把李叔等三个人一一问过之后，得到的确切结论就是：那个二角子的叶儿千真万确是有虫眼的。

韩松愣了一下，说：“这是咋回事啊？我都给弄迷糊了！”

刘权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道：“我他妈也有点儿迷糊了！反正这棒槌叶儿肯定不对，倒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呢……这我得好好想想……”

我努力整理着思路，忽然感觉有了点眉目，边想边缓缓地说：“把头你最开始看见棒槌叶上有虫眼，这点是能肯定的。后来虎头在树叶堆里边找着了参棵子，从这儿开始一直到松子把参棵子捡起来，旁边都有人看见，可以确定没问题。但这中间有一段时间，我们都没亲眼看见那棵二角子……”

身边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异口同声地叫道：“刮大风！”

我点头道：“对，就是刮大风，肯定是从那时候开始参棵子就不对了，后来虎头捡起来的肯定不是之前那棵了。”

虎头在一旁急急地说：“不可能啊，我捡起来的时候上面还有棒槌锁呢！肯定没错！”

栓子叔一直在一旁听我们说，没有发表意见，听了虎头的话，这才开口道：“棒槌锁可以解开，然后再绑到另一棵上去啊，上面有棒槌锁也不能证明参棵子没变。”

虎头显然不相信，怀疑道：“你们的意思是说，六条棒槌锁也没绑住人参娃娃，它用法术刮了场大风，然后自己把棒槌锁解开，然后又绑到一个小二角子叶儿上，最后跑了？呵呵，难道棒槌锁是吃素的么？要是棒槌自己都能解开还叫什么棒槌锁？”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陈五爷的声音，他笑道：“谁说人参娃娃自己会解棒槌锁了，就不许别人帮忙解么？”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陈五爷，他手拈长须微微一笑，说：“我之前就说过，这深山老林里什么都有，说不定是人家看上咱们这棵棒槌了，自己又抓不着，这才半路给劫走了。”

韩松纳闷儿道：“那它直接把棒槌拿走就行了呀，何必那么麻烦还要弄个假叶子？”

陈五爷思索了一会儿，说：“可能是怕我们知道是它拿走了，掩人耳目吧。”

韩松苦笑道：“知道是它拿走了又怎么样，咱们还敢去找它算账吗？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用枪打妖精的！”

刘权皱眉道：“你们说它是怎么把棒槌挖出来的？那么短的时间，一点儿参须都没坏，难道还有专门用来挖参的法术？

李叔点头表示赞同，说：“再说了，风过后那参坑还是我们之前挖的那个样子，一点儿都没变大，如果是直接拔出来的不可能不断须子……”

刘权望了李叔一眼，李叔微微点了点头，二人意见达成一致。刘权下结论说：“人参娃娃不是被挖出来而是自己跑的，那个帮它解红绳的也没想吃它，只是为了放它走。”

陈五爷想了想，说：“是谁放它走的？又为什么要放它走呢？凡事总要有个理由。”

大成忽然小声说：“会不会是山神？山神好像不喜欢咱们来这儿，你们看这几天出了多少事儿啊……”

刘权面色一沉，飞快地扫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想起了老把头庙前香断那件事，香断可是很不吉利的事件，意味着老把头不肯接受来人的香火，自然也就不肯保佑，此行必会险阻重重。但是刘权却把偷偷这事隐瞒下来，若不是我碰巧看见，队伍里没有人会知道。

我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暗示我什么都没有说。他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冷着脸对大成说：“山神要是真不愿意我们来，就不会让我们找着那么多棒槌了，瞎寻思什么呢，非要自己吓唬自己！”

大成最怕刘权，不敢再吭声了。

大家也都沉默了下来。刘权说：“今天这个二角子既然跑都跑了，就算了吧，咱们不找了。明天继续去山场子放山，不过这回和以前可不一样了，还有程把头他们那帮人在呢，千万要注意别给人家接了山，咱们费那么大劲儿好不容易找个棒槌，还得分人家一半那可就亏了。这个可得千万记住啊，接山一定要接快点儿！都听见了没？”

“听见了。”大家显然没什么情绪。韩松拿着那根参棵子，闷闷地看了半天，然后把叶片一点点撕碎，满脸的失望。我也觉得有点郁闷，好不容易见着一回大货，却没想到连煮熟的鸭子都飞了，换了谁也高兴不起来。

第二天，大家照例早早起来去放山，刘权又特意嘱咐一遍，千万不要被别人接了山，因为按放山的规矩，如果被别人接了山，就必须分一半儿给对方，不管多大的棒槌都得分，或者卖了钱后对半分，或者直接估价，给对方一棵或者几棵小参来抵那一半。但不管怎么说，被别人接了山肯定是件亏本的买卖，所以刘权才如此谨慎。

“棒槌！”有人喊山了。

“什么货？”韩松反应最快，第一个接山。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答道：“五匹叶。”

怎么有点儿像是程把头的声音？我们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偷笑起来，这回的确是接错山了，不过不是我们的，而是接错了别人的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