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3-18 12:40:00
(48)
我赶紧招呼韩松,兴奋地说:“松子快过来!这些字我都认得了!”
韩松一愣:“认出来了?真的假的!”
我一手捧着羊皮,一手指给他看:“当然是真的,你看这儿,天惊,复盈,金顶,相逢,哈哈,八个字我都认得了!怎么样没错吧?”
韩松接过羊皮翻来覆去瞅了半天,仍是半信半疑道:“你没忽悠我吧?明明知道我不认识篆字儿,上哪儿知道你错没错啊!上回你还说认不全呢,这回怎么忽然一下子又都认识了?要真认识那你早干嘛去了!”
我一听就急了,大声道:“我骗你干啥?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真是的!爱信不信!”
韩松见我是真急了,赶紧陪笑说:“行了行了,我就是随便说着玩儿的,你怎么还当真了!要我说咱俩就别掐了,现在重点是这几个字是啥意思,你快给我解释一下!”
我无奈地说:“解释什么呀?就这么八个字儿,连又连不上,怎么解释?”
韩松点点头,笑道:“倒是这个理儿,那咱先放着,等把羊皮凑齐了再慢慢研究。对了,前两天你撞着脑袋的时候,我还真怕你成傻子了,那回去我非得被你们全家拿砖头拍死不可!现在总算可以放心啦,小伙儿不但没傻还变聪明了不少,连篆字儿都认识了!”
正说着,石柱子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一把抢过羊皮,笑嘻嘻地说:“啥好东西呀,说得这么高兴,让我也瞅瞅!”
我和韩松都愣住了:这小子啥时候来的?刚刚光顾着看羊皮了,完全没注意。韩松赶紧伸手往回抢,边抢边说:“别乱动我东西,哎,你笑什么笑啊?还笑!快给我拿回来,千万别逼我发火啊!”
石柱子灵巧地一闪身躲过,笑道:“越怕我看,我就偏要看!”说着抖开羊皮看了一眼,随即诧异道:“咦?啥玩意儿啊这是,鬼画符吗?”
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这大林子里边儿别老提神啊鬼啊的,你也不怕把那些东西招来?这个东西也没啥特别的,就是……就是松子的护身符嘛,你应该也听说过,符这种东西是不能轻易给外人碰的,碰了就不灵了!”
石柱子显然是相信了,有点不好意思,向韩松道:“松子哥,你别生气,我不知道是符……”
韩松一把夺回羊皮,嘟嚷道:“臭小子,再不给我就大嘴巴抽你!”说着把羊皮往小褂口袋里一塞,转身就走,没想到马上又漏了出来,他愤愤地捡起羊皮,找遍全身上下,可是除了装二角子叶儿的那个口袋,再没一个是不漏的,便顺手塞进鞋里,大踏步走了。
石柱子吃惊地问我:“护身符放鞋里边儿……还能灵吗?”
我尴尬道:“应该不耽误吧,这符比较结实……”这理由连我自己都觉得牵强,符灵不灵跟结不结实哪有什么关系嘛!石柱子一脸诧异地望着着我,我赶紧转移话题:“咱们快走吧,我都累死了,赶紧回去躺躺。”
回到宿营地时,天色还早得很。大家有的回戗子里拿觉,有的聚在一起聊天,我虽然觉得很累很乏,可是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坐在戗子旁的大柞树下看风景。棒槌鸟依然在大柞树上没完没了地叫,虽然说放山听见棒槌鸟叫是好事儿,可天天都这么听着真是有点闹心。
树上轻轻飘下一片绿叶,正落在我的肩头,我捡起叶子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片树叶不错,厚薄刚刚好,又够柔韧,应该能当叶笛吹。可是该怎么吹呢?我试探着把叶子放在嘴边,用力地吹,直吹到头晕眼花都缺氧了,也没吹出半点儿声音来。
我又努力吹了两口,感觉眼前都直冒金星了,无数的小金块围着我一圈儿又一圈儿直转悠。我终于撑不住了,四仰八叉地躺倒下去,大口喘息着,可想想又觉得很郁闷,吹个破树叶子怎么就这么难?
我失望地把树叶叼在嘴边,叹了口气,可没想到树叶竟然响了,虽然很短暂很难听,但毕竟是真的响了!我兴奋地坐起来,刚刚只是无意间轻轻一吹,树叶就响了,这样看来吹叶笛是不能用蛮力的,得轻轻吹。
我反复试了几次,总算找到了比较合适的力度,可以让叶笛发出声音来了,虽然只是没有任何音调的呜呜声,但我已经很满意了,卖力地吹着自创的“呜啦呜啦歌”,心里还挺高兴。忽然不知道哪一下子没控制好,叶笛忽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高音来,非常刺耳,听得我自己背后都有点儿发麻。
韩松睡眼惺忪地从戗子里面探出头来,不悦地说:“桐子,你消停点行不?一个破树叶子有什么好吹的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啊桐子,先让我们睡一小会儿,等醒了以后你再吹,行不?”睡觉的弟兄都从戗子里探出头来,跟我商量着,看来是实在忍不住了。我特别不好意思,赶紧把树叶扔了不敢再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灶台方向也飘来了诱人的香气,应该快开饭了。忽然一种从未听过的奇异音乐从对面山坡传来,我心里一喜:是飞雪吗?可再一细听却发瑞,那声音低沉而又辽阔,穿透力很强,明显不是出自叶笛。
弟兄们打着哈欠从戗子里探出头来,抱怨道:“桐子,你咋这样啊?不是说好了不吹么?”
我很委屈地说:“这回可不关我的事啊,是从对面传过来的。”
大家这才发觉声音是来自对面,都走出戗子来听,听了一会儿纷纷赞道:“还挺好听的呢,这到底是什么声啊?”
韩松看了我一眼,笑道:“还行,起码比树叶子好听多了。”
石柱子点头道:“好听是好听,只是悲了点,听得我都有点想家了。”我也觉得这声音是苍凉了点儿,没有笛子婉转,也不够欢快,让人听了总想叹气。
可是这声音是哪儿来的?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刘权从坡下走了上来,说:“别瞎猜了,程把头他们的戗子就搭在对面,这是那个叫李箫的在吹洞箫呢。”
韩松笑道:“把头你够可以的呀,还能听得出是洞箫,我们连洞箫长啥样都没见过哩!”
刘权忍不住笑了,说:“我哪儿懂呀,刚从他们戗子边儿路过,遇上了,程把头告诉我的。不过那个洞箫可真是够长的,拿着得多费劲儿啊,我看着都累,不过倒真是挺好听的。”
我闷闷不乐地抱膝坐在地上,心里暗想:要是我也会吹该多好啊,那就可以吹给飞雪听了。
韩松向刘权道:“对了把头,你有没有带酒呀?”
刘权有点纳闷儿,问:“放山可是不准喝酒的,你要酒干啥?”
韩松从兜里掏出那个二角子叶儿来,说:“我想把这个参棵子泡上,虽然根儿跑了,但叶子咱也别浪费嘛。”
刘权点头说:“应该有两瓶高度酒,本来就是准备泡参的,等会儿我给你找找。”说着无意间扫了一眼那个二角子叶儿,忽然惊讶地叫道:“咦?不对劲儿啊,这肯定不是今天那个二角子的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