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3-1 11:39:00
(33)
正在这时,石柱子忽然指着我惊讶道:“桐子哥,你怎么也……”
我感觉鼻涕好像又流了下来,诧异地伸手抹了一把,居然沾得满手都是血,自己也吓得目瞪口呆,惊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之前石柱子那一声尖叫,可真是声闻千里,所有人都丢下手边的事情匆匆跑了过来,大家看到我们两个一脸血的样子,起初也是一惊,后来又都大笑起来。
刘权上下打量着我们两个,笑道:“你们这两个傻小子,是不是把那俩巴掌给吃了?”
我和韩松对视了一眼,尴尬地点点头。
刘权笑着说:“你们以为小棒槌就可以随便吃了?二十刚出头的大小伙子,正是火力壮的时候,这大夏天的还敢吃人参,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韩松有点不服气,比划着说:“才这么大一丁点儿,能有多大劲儿啊,估计我们俩可能是上火了……”
刘权说:“当然是上火,可你们这火是怎么上的?还不是那小棒槌给激出来的!别看棒槌小,这可是正八经儿的山参,跟园子参能一样么?园子参你随便拿两棵炖鸡,啥事都没有!可这山参就不一样了,要是吃多了吃错时候了,轻的呢出点儿鼻血,重的话非得大病一场不可!”
韩松满脸狐疑,说:“啥?至于嘛!人参怎么说也是大补的好东西呀,哪能这样!”
刘权不置可否,认真地说:“是补还是毒,关键看你是怎么个用法。前几年我弄了棵五六十年的山参,送给我二叔泡参酒,老爷子当宝儿似的,泡了一年多都没舍得喝,结果被他家小儿子整瓶偷出去,跟三个小兄弟全给喝光了,一滴也没剩下。”
我捂着正流血的鼻子问:“那他们怎么样了,鼻子也出血了?”
刘权叹道:“那可是五六十年的纯山参呀,劲儿哪能小了。那回四个年轻小伙儿一起发高烧,烧得都说胡话了,嘴唇上全是燎泡,喝得最多的那个都抽筋了,差点儿把小命儿给搭里边去。最后命倒是捡回来了,可好好的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到现在还是病病怏怏的,都两三年了还没缓过来呢!”
我和韩松听得都有点害怕了,赶紧问:“那我俩咋办啊?这深山老林的,连个江湖郎中都瞧不见”
刘权笑道:“先别害怕,幸好你们吃的只是个巴掌,劲儿倒没那么大,不过遭点儿罪可是免不了的,赶紧去洗洗吧,拿凉水拍一拍脑门子,激一下,应该就能止住了。”
我们两个赶紧跑到湖边去洗脸,又按刘权说的方法拿凉水拍脑门子。嘿,那鼻血还真的就止住了。
韩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叹道:“唉,还指望它大补呢,这下倒好,不但没补成还害我出了这么多血,这买卖可亏大发了!对了桐子,明天咱俩不去压山得了,就在戗子歇一天,我现在可连走路的劲儿都没了。”
我也正有此意,马上赞同道:“好啊,就这么办。”
第二天一早,刘权照例挨个戗子叫大家起来,到我们戗子的时候,石柱子痛痛快快起来洗脸去了,韩松却呻吟了一声,说:“把头啊,今天我可是怎么都上不动山了。我昨天那鼻血出的,就跟河一样!血都快流干了才止住,现在脑袋迷糊得不行,真是上不了山了。”说着努力地想欠起身子,可是却又重重地倒下了,呻吟声不断。
刘权也没多问,点头说:“行,你好好歇歇。桐子你呢?”
我躺在那儿直发愁,想也学韩松那样呻吟两声,却又怕学得不像,只好拿手壁遮着脸,低声说:“我也一样,真去不了呀。”
刘权说:“好吧,你们俩都歇一天。既然病了就别起来了,等会儿我让石柱子帮你们把饭拿到戗子里,我先走了。”
刘权走后,我们两个都趴在狍子皮上偷笑不止,刚刚真是忍得好辛苦,直到听见石柱子的脚步声传来,这才赶紧止住笑。拿饭时,刘权果然让石柱子把饭送到戗子里来,我和韩松就舒舒服服地躺在那儿吃,生平第一次被人家伺候着,心里特别滋润,感觉自己就跟当了地主老财似的,那叫一个舒坦啊!
等到刘权带人走了以后,韩松便一咕碌爬起来,从门帘子缝往外瞄了几眼,高兴地对我说:“都上山场子了,老王也没在。你快起来,咱俩出去转转!”
我翻了个身又继续睡,懒懒地说:“有什么好转的啊,又不让打猎。出去瞎转有什么意思,不如在这儿好好睡上一天来得实在。”
韩松跑过来用力地推我,说:“别睡啦!这阵子天天都是小米饭加咸菜条子,我他妈都快饿成骨头架子了,趁这机会咱俩赶紧去大林子里弄点肉吃去,快走啦。”
我说:“不是说了不让打猎嘛,老李头要是知道了又得闹,我看还是算了吧。”
韩松不屑道:“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我摇头道:“开枪的声音那么大,他们不可能听不见嘛。”
韩松笑着央求道:“那咱们不开枪,只下套子不就行了?再说了,就算他知道又怎样?再跟我闹腾,我照样抽他,反正又不是第一回了!好啦快走吧,我的桐子哥哎!我馋得哈喇子都快淌一地了!”
见他馋肉馋成这样,我只好拿了枪,跟他一起到大林子里去。
直到太阳已经偏了西,我们两个饥肠辘辘像猴儿一样蹲在一棵大树上,愁眉苦脸地盯着远处下的几个套子,那几个套子从下到那儿开始,就纹丝儿没动过。确切地说,应该是从我们出来到现在,根本就没见到任何猎物,动物们好像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一样,就算我们想用枪打,也根本就找不到目标。
我揉着早已蹲得发麻的脚,说:“要不咱就回去吧,今天怕是没戏了,要是在这儿干等着啊,还不如去河里捞两条鱼实在。”
韩松沮丧地说:“唉,白来了。好不容易逮个机会出来,就为了吃口肉解解馋,结果连个兔子毛儿都没见着!现在哪怕是一只老耗子路过,我都想把它烤来吃了……”
我们两个跳下树,无奈地收了套子背着枪开始往回走。
路一段峭壁时,忽然隐隐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我们俩赶紧抬头一看,一群细小的昆虫兴奋地围绕着一段树干飞舞着,嗡嗡声正是扇动翅膀时发出的声音。
那段枯树干从峭壁上探出来,大概有一截水桶粗细,离地面约两人多高的位置。树皮早已剥落得一干二净,露出灰白色的木质,显然已经风化了好久了。
“蜂子窝!”我们俩兴奋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