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4-1 11:37:00
陆虎基本上被说服了:“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分明看着杀害我妹妹的凶手在那儿搔首弄姿,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当然可以有所作为,只不过时机未到,你难道不想知道她还有多少帮手?你难道不想知道她二十八号的计划?你难道不想当她远离云梦的时候,在一个她无法轻易逃身的地方,再下手教训她?所以,只有耐心观察,胜利的机会才有可能降临。”我听上去像部队首长。
“二十八号那天呢?”陆虎等着首长制定作战计划。
“好像我只能顶风作案,旷课一天,二十四小盯着霍小玉啦。好在自从我们化妆后,她不再躲着我们,而且好像她的‘上岸点’很固定,便于我们监视。怎么样,你有没有衰到坚持不了二十四小时的监视?”
陆虎说:“激将法对我没用的,只要你能答应,二十八号一过,就让我冲上去和她交往一下……”他下意识地摸摸腰带,那里系着他的宝贝匕首。
“除了菲菲,你还要和谁交往一下?!”
我和陆虎一起惊回首,原来是苦莲茶和杨双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们身后。
杨双双皱起鼻子说:“我们两个毛手毛脚的大活人来到你们身后,你们都一点儿没知觉,那在阴阳界里,如果后面悄无声息地走来两个恶鬼,你们会怎么样?”
我看看陆虎:“还能怎么样,顺便跟他们去见阎王爷呗。”
两个灯泡过来坐下,在我们身边一左一右地点亮。苦莲茶说:“怎么样,我给你们的化妆,还够水准吧。”
我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说:“实在太完美了,我们藏在树后面或者石头后面,连续两天,没有被发现。说实话,一动不动的时候,我都很难认出陆虎呢。”
苦莲茶说:“别忘了,抓住那个霍小玉的时候,一定要替我出气,好好问问她,志豪跟她有什么仇怨……”
2011-4-1 14:11:00
9月27日
顾志豪和霍小玉没有任何仇怨;陆蔷和霍小玉也没有任何仇怨;舒桃也是如此。可惜可叹的是,这些鲜活灵动的年轻人,只是满盘棋子中随时可舍可弃中的一个,连那位异常活跃的欧阳菲也不例外,即便他到如今还有那么点悲天悯人的心肠,也不可能为他们唏嘘超过一分钟。
何况他早已失去了最后那点慈悲心。
这个他、以及他是怎么想的,我欧阳菲再神通,在9月27号那天,也全然不知晓。但不久的事后,归纳总结,我大致掌握了些眉目,在这里,为了记录的连贯,姑妄写下来。
他订的客房在金臣大酒店二十六楼。当时他电话订房的时候,为了掩饰身份,他特地用土得掉渣的家乡话和订房小姐交谈,那位服务员居然胆敢问他:“二十六楼都是贵宾房和总统套房,您确定要订那层楼上的客房吗?”他想象着自己的一只拳头从电话那端伸出来,打得那个势利的服务员满地找牙——依他年轻时的脾气,哪怕要跋涉千里,他也会赶到江京,亲自让满地找牙的一幕发生。但他早已是个全新的人了,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标准普通话:“只要有二十六楼有空房,朝南向的,你就给我订上,无论什么价,我不会少你一分钱。”
此刻,他像只老鹰般俯瞰着江京——不知道多少人说他像那种猛禽,他觉得这种比喻非但不是冒犯,而是种极贴切公允的评价。鹰,永远是高高在上,潇洒自如地翱翔,如空中的王族,当它发现猎物的时候,会毫不留情地俯身一击,一击功成,再次返回空中徜徉。
就像他一样。
老鹰很少一击不中,这点,也像他一样。
他难以形容,江京这座城市,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经历了多大的变化。但这不是他瞩目的要点,他的目光,凝视在一座相对“矮小”的酒店大楼上。
2011-4-2 12:21:00
他难以形容,江京这座城市,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经历了多大的变化。但这不是他瞩目的要点,他的目光,凝视在一座相对“矮小”的酒店大楼上。
市公丨安丨局招待所,一共只有十二层。半新不旧的粉刷,古板的式样,这幢市公丨安丨局的三产,夹在周边七八家豪华宾馆之中,像一位姿色平庸的女孩站在一群超模之间,格外显得寒怆。但这座不起眼的旅馆,明天就会有一桩非同一般的大案发生——如果消息准确,那个叫舒桃的女孩不久就会入住这家招待所,然后接受公丨安丨局24小时的监督保护。她的客房里,会有实时的监控视频,她的门口甚至客房内,有多少丨警丨察保镖?这已经不再重要,这毕竟不是一个以人多取胜的游戏。
这是个完全由他设计的游戏。
晚饭是在客房里独自吃的,吃的是江京目前最火爆的餐馆“御膳食堂”里最难订到的“小满汉全席”,原本是三十三道菜,他主动要求减到二十六道,瞧,他对26这个数字有着接近变态的迷信。
要求“御膳食堂”将“小满汉全席”一次性送到客房来的订饭电话里,餐馆领班最初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差点要把电话挂了,但听说他愿意付的价钱后,也就欣然应允。按照他的吩咐,送饭上门的伙计将一个小推车静静地留在了门口,取走了虚掩的门缝间一个厚厚的信封。信封里是超出整套小满汉全席两倍的金额,送饭来的服务生笑开了花。
他在窗边独享“小满汉全席”,顺便观察着楼下往来的芸芸众生。从二十六楼看下去,芸芸众生基本上是芸芸众虫子,他虽然的确有一双鹰一样锐利的双眼,还是需要目力的帮助。帮助他的是一架军用单筒望远镜,做这个用途有点大材小用,但至少很得力。调整好距离和方向后,他可以清晰地看清公丨安丨局招待所大门口出入的每一个人,每一副面孔。
哈,她来了!
2011-4-2 15:28:00
对这个女孩的观察已经不止一次了,她的面目早已深深映在他的脑海中,皮肤微黑,五官标致耐看,身材玲珑。舒桃,1992年6月16日出生,未满十八岁的时候就远离老家,开始常驻各家酒楼K厅。但她最终还是被公丨安丨局的人找到了,从现在起,开始全天监护。
舒桃的身边至少跟了男男女女十名制服和便衣的丨警丨察,她进驻来的时间和地点都很准确——说明他的情报很准确。他总能得到精准的情报,尤其这次公丨安丨局的保密工作根本就是马马虎虎,一些重案组之外的普通民警都知道这件事、都被卷入了保护工作,大概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和谁打交道,凶手是人是鬼,他们完全被蒙在鼓里。
这是他最热衷的游戏,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之后的两个小时里,他看出来,至少有三四十位各色警员进出招待所的楼门,其中还包括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巴渝生。他无法想象,巴渝生这样的一介书生,怎么可能成为刑侦队长,也许真的是时代不同了吧。
两个小时后,他将“小满汉全席”套餐的二十六道菜肴点心瓜果一扫而空,盘盏碗筷装回大箱子里,放在了小推车上,留在客房的门口。来取推车的餐馆服务生,还以为客房里聚餐的是一大桌神秘人物呢。
洗净用餐后的双手,他打开了书桌上的一个皮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柱型的细细锦囊,锦囊里是条细长的木匣子。这样的木匣子,你们或许已经见过——至少想到过,正是雕画着一些奇怪花纹、怪兽异草的那种木匣子,我在阴阳界里,一位古服老人在临死前托我照管、但不久后失窃的那种木匣子。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从木匣子里抽出了一卷画。